「狠心的母親?哦——」胡藜晶恍然大悟終于了解他心煩的原因,于是繼續問他︰「是未婚懷孕?」
他狐疑地望了她—眼,點點頭。
「是棄嬰?」
他又點點頭。自己對她的行為觀感表現得這麼明顯?她都知道?既然知道又為什麼表現得如此事不關已?
真是寡廉鮮恥的狐狸精呀!
「是不是你醫院坐未婚媽媽生下孩子一走了之?」她得意洋洋地下定論,對自己的冰雪聰明向來很自負、
戴家豪失望地搖搖頭,還真佩服她的想像力。她能猜測到這種悲哀不幸的社會事件,難道就不想想自己?
「不是?」她垮下雙肩瞅著他,
「你好自為之!」他冷冷地繃死了—張臉,令胡藜晶閉口不敢再言、
他要她好自為之,什麼意思?胡藜晶的百思不得其解,
車行約一個小時後,途中遇到檢查哨。戴家豪接過她的身份證後,下車至檢查哨中辦理入山證,他還趁機好好端詳了她的身份證一番,確定她的配偶欄空白、屏東人、母歿。
辦好人山證,胡藜晶見他往車上走。那白花花的陽光灑在身著卡其休閑褲、深色休閑服的他身上,那溫文爾雅、挺拔俊逸的戴家豪讓她心中漾起—股莫名的悸動。
「哨站警員說還有二十分鐘的車程即可抵達你說的那個村子、走吧。」
他坐上駕駛座關上車門,刻意忽略她愣然的表情,只瞥一眼儀表板上的時刻,便繼續上路。
車子果然在二十分鐘後到達一個到處有泰雅族圖騰裝飾的小山村,
戴家豪停丁車,至後座拿了行李和胡藜晶買給她兒子的玩具組遞給地,便隨她走入一幢木造平房中。
「李大姐?小由?」胡藜晶尋遍木屋里僅有的兩個房間,一出來朝戴家豪攤攤手。「他們不在耶。」
「也許一會兒就回來了,我們等一下好了。」他將行李放在客廳中惟一的木椅上,環顧這簡陋窄小的木屋,簡直可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那你先坐—…下,我先將小山這陣于的功課看一看。」地朝他歉然地—笑後便徑自坐到客廳—隅的書桌前,熟練地打開靠右邊下方的大抽屜取出一疊完成的水彩畫細心觀看。
戴家豪被她專注、美麗的神情所吸引,也走到書桌前拿過—張張畫作看著,觸目所及是—張張色彩鮮明、線條簡潔洗練的不俗畫作,
狐狸精的兒子這麼有天分?他到底兒歲?竟能畫出這樣的畫、
戴家豪的疑日未解,偶然瞥見門口—個五官分明、膚色黝黑的大男孩正睜著黑亮大眼瞅著他、
「小由!」胡藜晶也發現門口小由的存在,繞過書桌便與他來個熱情的擁抱。
這個對他充滿戒心的男孩分明有原住民血統—戴家豪暗想,也難怪啦,原住民身強體壯才能滿足這只狐狸精。可是她兒子的年紀未免太大了點……
「小由兒歲了?」他忍不住走到她身後拍拍狐狸精削瘦的肩。
「十三歲。你為什麼問」胡藜晶轉身疑惑地望著他不太好的臉色
「十三歲?你十一歲就能生下他,不覺得太早了嗎?」戴家豪難以置信地低吼,就想伸手掐死她、
「你說什麼呀!我生他」胡藜晶捧月復笑到不斷拭著眼角滲出的眼淚。
「晶姐姐,他是誰?」小由怯怯地扯扯她的衣角問。
「晶姐姐?他不是你兒子嗎?」戴家豪的後腦猶如挨了一記悶棍般難受。這到底怎麼回事?
「他是我干兒子,只是不習慣叫我媽。」胡藜晶斂住笑,旋過身指向馬路上正朝木屋走過來的縴弱婦人。
「你看,正牌的媽來了。」
小由對眼前發生的事似乎毫不關心,一轉身便走向書桌,拿起畫筆沉浸在自己構築的世界中。
「阿晶,你來了!」婦人一見胡藜晶欣喜溢于言表,拉著她就往屋里走。拿出一紙獎狀和圖畫給她。「你看,這是老師送去比賽的,第一名哦!」
做母親的驕傲在小由的媽媽身上顯露無遺。
「哇!小由好厲害哦,看晶姐姐帶了什麼禮物獎勵你!」胡藜晶跑到戴家豪放置他們行李的木椅上拿著玩具組合放到他的書桌上,但小由視而不見,就只是專注在他的畫中。胡藜晶似乎很習慣地拉了他的手去觸模玩具,這才引起他的注意。
「咦?這位先生是你男朋友嗎?這還是你第一次帶男朋友給我看呢。」李大姐爽朗地指了指陰霾盡掃,正在一旁傻笑的戴家豪。
「你好!」他豁達地點頭招呼,
互相介紹過後,他們在小由家直待到下午過後才提著行李往山村里惟一家民宿過夜。
才出小由家,戴家豪便像瘋了似的丟開行李,抱住胡藜晶的縴腰歡呼地轉到她頭暈,
「大家好,放我下來!你瘋啦!」感染了他的興奮,她笑著槌打他結實的胸膛。
放肆的感覺真好!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小由是‘干的’,而不是‘生的’?」這點他可要嚴重抗議了,害他這幾天的苦白挨了!
「很重要嗎?干的、生的有何差別?」
「當然」戴家豪頓了頓,才言不由衷地說︰「不重要。」
拾起行李,左手很自然地搭上她的肩,往夜宿的民宿走去。
暮靄沉沉,薄霧籠罩下的山村因著兩個登對、狀極輕松的男女增色不少。
「小由是自閉兒是不是?」他問。
「你看得出來?」她偏仰起頭笑問。
「你忘了我是個醫生,」他揚揚性感的薄唇,朝她俏挺的鼻尖輕點兩下。
「對!不僅是個醫生,還是個水電工、修護工……」她洋洋灑灑地細數這陣子的相處下來所發現他的無所不能。舉凡換燈泡、修馬桶、修理電器,還兼打雜、拖地……
「嗯!快崇拜我吧!」他皮厚地擺出一副至高無上的模樣。
「少來了!」她當場就澆了他一盆冷水。「你這人忽冷忽熱的,也不知道秀逗了哪條神經。」
「秀逗是遺傳。」他皮皮地笑著。要不看她狐洞里那三個「老大人」就知道了。
「你家人全瘋啦;」她好訝異
「差不多了」
嘖嘖!胡藜晶同情地晃晃腦袋,這人遺傳基因不良哦!幸好他性機能障礙無繁殖能力,否則孵出——堆神經病就慘了。
「對了,你怎麼會跑到這深山當人家干娘的?」
「听你這口氣好像我是個修練得道的老妖精似的!」
她橫了他——眼。
「就是呀!」老妖精?不,是狐狸精。
戴家豪活才出口,即引來胡藜晶一陣追打。
「討厭啦!」打不到那惡質男人,胡藜晶氣得真跺腳,索性賴在路上的大石上不肯再走。「氣死我了!」
「喂,有點風度哦,我可什麼都沒說,老妖精也是你自己說的哦,」
戴家豪話剛說完,她已氣綠了臉,月兌下腳上的休閑鞋往逃離她有數公尺遠的他丟去,
「哈!哈!接殺!」他玩得不亦樂乎,長手一伸接個正著,
這狐狸精這麼潑辣,現在他終于了解他那三個損友是怎麼遍體鱗傷的了。
「走吧,再不走天要黑了。」他在前頭等了她一會兒,還得時時提防她擲過來的石頭。抬頭看看天色,見她遲遲不肯走,可開始急了。
「我生氣了!你若不肯過來讓我打,宣泄我的怨氣,我就不走」
「我不敢。」這女人千常溫柔得像只波斯貓,功一使,教男人酥軟了全身賤骨,可一發起脾氣來又悍得像只母老虎,過去讓她打,豈不找死!
可是看她氣成那樣,他又孬種得忍不下心,
戴家豪還是走了過去準備來個慷慨赴義,可意外的是她丟掉手中的石頭沒有對他暴力相向,只搶過他手中的鞋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