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霆扯下自己的披風往映橋身上裹去,俯下臉在她頰邊一吻,惹得映橋臉上的紅霞立現。
「為什麼同是兄弟,李桓卻要如此苦苦相逼?」映橋不解,拉緊他覆在她肩上的披風,心頭暖烘烘的。
「一切都為了龍紋玉璽。」
他嘆氣?映橋真的听到一向剛毅不撓的李霆竟也會嘆氣。真是難以置信!
「什麼是龍紋玉璽?」
「一顆關系太子之位的信物。」
原來當今聖上屬意立三皇子李霆為太子,後因嫡傳之故,太子之位便給了大皇子李劬。然李劬一日打獵出了意外不幸身亡,原以為太子所有的龍紋玉璽會交由二皇子李桓,哪知聖上卻賜與李霆,待他再次平定回亂立功,回朝後即刻予以冊封。但李桓不甘,使盡手段奪回龍紋玉璽欲登太子之位,而引發一連串殺機。
「在這場太子之爭中,最無辜的是你,屢次拖你下水。」他感嘆著,手已環上她的縴腰。憶及她為拒絕李桓不惜自殘,直教他心疼不已。
映橋至此才恍然大悟。
「原來你不能給我唯一的愛,是因你有朝一日登上皇位,難舍那三十六宮四十八院的佳麗!」她幽幽恍恍地只覺得心頭有如萬蟻鑽心之痛。
「映橋,我愛你,但我有我的難處……」他無奈地擁緊她輕吻著。
「我明白。」她緩緩吐出這三個字,聲音听似遙遠的不屬于自己。
巫師跟她開的什麼玩笑?他為什麼不是尋常百姓,而是帝王之尊?那她來這一遭不管如何掙扎,總掙月兌不了悲劇收場的命運,巫師肯定贏了她的生命。
她挽起蟬袖睨一眼腕上的紅白絲線,幾乎可以預見紅線斷裂之時……「這是什麼?」見她凝著腕上的絲線不言不語,他問。
「生命之線。」
「什麼意思?」
「紅線掌生、白線掌死。一個家鄉的迷信罷了。」她幽然地說。
何等不祥的迷信,他的劍眉一橫,沉聲道︰「拿掉它!」
她悻悻然地收回手,只說了聲︰「別管它了。」便不再說話。
兩人各懷心事的默然不語,任馬兒慢慢踱回張府。
回到張府大門,看門的小廝正打著盹,渾然不知王爺回府。
映橋原以為李霆會立刻抱她下馬,出乎意料的他文風未動,自背後抱緊她,將臉埋在她的發香里。
「縱使登上帝位,你仍會一直陪著我吧?」他在求她的承諾。無法給她想要的,還有她腕上絲線的迷信讓他不安,只怕她要化為一縷輕煙自他生命中消失了。
「我不知道。」猛然感覺到他的身子一僵,深沉噴吐在耳後的氣息在在說明了他壓抑的怒氣。
「為什麼你這麼固執?難道你不知道跟著我將擁有一輩子享用不完的榮華富貴?」
「我不稀罕!」想也沒想的便斷然回了他。
李霆抱她下馬、送她回房時始終陰郁著一張怒臉。
想他李霆多少權貴世家千金對他趨之若鶩,誰不想攀上鳳椅享盡無上的富貴榮華?
唯獨映橋……進了房門,她背靠在門上听著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淚又止不住的滑下面頰。
想著他對她無微不至的好,那蝕骨的痛楚便隨之而來。也許她不該如此執著、也許她應該及時把握現在,好好擁有他一段時間,讓片刻成為永恆,也算不枉此生。
再憶及險些讓李桓辱了清白的身子,她對李霆的抗拒似乎變得沒有意義了。
映橋心下即刻有了決定。
☆☆☆☆☆☆☆☆☆☆☆☆李霆消卻了先前的怒火,失魂落魄的回房。無法不想她,無法不懼怕她真會離他而去。一向自詡的沉穩、冷靜從未如此失控、紊亂過。
必上門,李霆煩躁的抬手往門上一擊,月兌了外衣就要上床。然而走近床前,就見到床前卸了一地的女裝和一雙錦鞋。
「床上何人?」李霆目光炯炯,昂藏的身軀立在床前,就著窗外些微的月光怒然望著床前的紅桃暖帳。「不出來休怪我不客氣!」
只听聞床帳內傳來愛嬌、足以令任何男人銷魂的女聲。隨後床帳是掀開來了,出來的是衣不蔽體,性感撩人的朱玉娘。
這要換了別的男人,一見有此飛來艷福,怕不早撲向前大享肉欲。偏偏遇上的是心情不佳、另有所屬的李霆,他一臉的冷凝,看著朱玉娘這性感艷娃的眼神竟是無動于衷。
「爺!」朱玉娘也不管他高不高興,嬌柔水女敕的身子貼上只著襯衣的李霆,在他身上磨蹭著,使出渾身解數,只為讓李霆色欲薰心,解除防備。
「你是誰?為何半夜到我房里?」李霆不動如山的推開朱玉娘,謹防她暗箭傷人。
任何有點理智的人也會對這夜半房中突來的艷福感到可疑。
「爺!花夜良宵豈可虛度,不如讓奴家服侍您……」朱玉娘斂起陰冷的目光,一轉身對上李霆精銳的眸光又是笑得千嬌百媚。
「出去。」李霆指向房門,懶得再跟她周旋。不過話說回來,他也懷疑自己何時有過這般超然的定力。才想著,襯衣已被又貼上身的朱玉娘拉開。
「奴家朱玉娘乃萬花樓花魁,今被張將軍贖了來送給爺您,此後王娘便是爺的人了,理當伺候您的……」
懊死奴才!李霆心中狂怒,想不到張揚竟來這一套!
「我不需要,出去!」李霆推開她的身子就要往門口走,卻被朱玉娘扯住襯衣,「唰」一聲,襯衣撕裂,朱玉娘又貼向他赤果的胸膛,嬌吟一聲——「爺!」
他又要推開朱玉娘,但听房門「咿啊!」一聲被推開。
「映橋?」
李霆萬萬想不到映橋這時候會來找他,匆忙之中他將朱玉娘使勁一推就要上前解釋,但此舉看在映橋眼中竟是欲蓋彌彰。
映橋錯愕地看著這火熱的一幕,猶遭雷劈,兩行熱淚決堤似的滑下雙頰。她存的是一顆怎樣溫柔的心來找李霆,而他……他竟等不及登上皇位即廣納妻妾!痴傻如她還迫不及待的趕來替他溫床。
沒有開口,她一雙似水的淚眼只是心痛地凝著李霆,見他欲向前,她轉身跑出門外去。
「映橋!」李霆急吼就要追出。
朱玉娘見機不可失,取出預藏枕下的匕首直往李霆背後刺去。
李霆豈是省油的燈,哪任朱玉娘宰割?一旦識破她行刺的詭計,微側身抓住朱玉娘的手臂,揮掌一劈,只听得朱玉娘哀號一聲,藕臂已斷。
原來這朱玉娘乃李桓豢養的死士之一,從京城跑到潼關邊境執壺賣笑只為伺機刺殺李霆,以助李桓奪太子之位。
解決了朱玉娘,李霆匆匆追至映橋房內卻空無一人。他只得氣惱地又往各院落尋去,腦中盡是映橋心碎絕決的憐弱嬌顏。
這個傻瓜!也不听他解釋,白白中了敵人圈套也不知道氣跑到哪里去!
時已過半夜,張府上下皆已熟睡,李霆一個人想尋遍偌大的院落談何容易?
縱使李霆有蓋世輕功,也不及映橋走捷逕自頹圮的圍牆出張府還快。
☆☆☆☆☆☆☆☆☆☆☆☆
來到張府幾日,憑映橋的聰慧靈巧,已識得大半院落,不至于像初來乍到時迷了路。
自李霆房中奔出,只消轉幾個彎、越過假山拱橋入東院落,很快的就找到那天玉珂帶她走過的羊腸小徑,不一會兒,她人已站在張府頹牆外。
人海茫茫何處為家?看著眼前漆黑的泥路也不覺得害怕,恍惚地沿著那天在市集里走過的路,漫無目的地往前行,也不知繞了多少彎、走了多久,竟來到西城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