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我自己來!」映橋頗不習慣的接過她手中的杯子,就口喝了些甘醇的茶水,心里記掛的仍是她見到的哲維。
「他們說你非仙即魔,偏我就不信。瞧你客氣的,我看魔是免了,倒是美得像仙還差不多。」
「非仙即魔?」映橋一听這誤解,不禁笑叉了氣。自己哪里像仙?又哪里像魔了?
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來到了她日夜翻查資料的唐朝來了。
「姑娘應該是哪一種?」玉珂好奇地審視她既奇異又美麗的外表。不可否認的,她還喜滿歡她,縱使她是個女魔,也該是個討人喜歡的女魔吧。
「我叫史映橋,既非仙又非魔,跟你一樣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女孩了。」
塞外日夜溫差大,夜晚寒意重,映橋一方面是被玉珂驚艷的眼光給看得不好意思了,一方面又因的雙臂涼意襲人,下意識的拉起暖被緊裹著。
「我就知道!」玉珂胸有成竹的為自己識人的功力自滿不已。「我叫周玉珂,副帥周鄲是我爹。」
听著玉珂將這次遠征回紇的始末詳盡地描述,映橋才終于了解自己此刻的處境。
「玉珂,你好!」映橋禮貌性的自被中伸出右手。
然而玉珂只是不明所以的看著她藕白的手臂。
哦!這二十一世紀的握手禮在唐朝恐怕不流行。映橋只得不好意思地縮回手,朝她歉然地笑了笑。
「玉珂,我想向你打听一個人。」鼓起勇氣,映橋問出她的牽掛。雖就那麼一眼,但她肯定哲維必在這軍營中。
「那你可問對人了,這唐軍里只要不是無名小卒,我都認得,若不認得的,透過關系想找個人……」原本拍胸脯大聲保證到愈說愈沒自信,玉珂的聲音也愈來愈小。「其實二十萬大軍,包括隨行的家眷,想找個人並不容易……但是你說出來听听無妨,也許我認得也說不定。」
「嗯。那個人身高約一百八十公分,長得……」映橋將身子縮在暖被里,下巴撐在膝上,低頭描述著哲維的長相。
然而不經意的一抬頭,越過玉珂珠圓玉潤的身子,一眼就見著剛進帳門的李霆,內心頓時悲喜交集,一雙美眸立即被淚泉給淹沒。
跨越時空來尋他,縱使他的裝扮有異,但他仍是他,一貫的自信、英氣逼人。
隨著映橋盈淚的眼光,玉珂轉過身子,一見是李霆不禁大喜過望,雀躍地喊著︰「是王爺!你要找的人是王爺。」開玩笑,想她玉珂是何等聰明,光是听映橋形容也猜得出她要找的是王爺。
「誰找我?」李霆的銳眼已對上映橋惹憐的淚眸。
「映橋,是映橋找你。」玉珂識相的收拾一下桌上的東西,朝李霆福了福身即竊笑著往外退去。
玉珂走後,李霆大步跨進帳內,腳步還未停下,即被一頭撞進他懷里的映橋給惹得錯愕不已。
「是你!真的是你!」淚水像決堤的江河,止也止不住的滑下她驚喜的面容。數月來的椎心之痛,在見著他、觸著他的這一刻竟幻化成片片的思念,令她欷逴不已。
她想他,真的好想他!
「姑娘!男女授受不親,姑娘請自重!」李霆雙手高舉不敢放肆,任她的眼淚、鼻涕糊上他胸前的冑甲。
這女子的舉動和豪放程度還真不是他所能理解的。
「你不認識我了嗎?難道你都感覺不到對我有一點點的熟識感?」一時之間錯亂了時空,她仍把他當成二十一世紀的沈哲維,睜著盈淚的明眸期待他的答案。
「我該認識你嗎?」李霆不解。
一听他否定的答案,映橋更是哭得肝腸寸斷,愈是緊抱著李霆不肯放手。
見她哭得如此傷心欲絕,李霆向來堅定沉穩的心也不知是怎麼了,就是反常得隨著她的哭聲糾得死緊。心不由己的抬手撫上她波浪般的長發。好柔、好滑呀!
「抱我!」她央求著,執意要喚起他對她的記憶。
李霆失魂似的依言抱著她柔若無骨的身子,縱是一身鐵骨也要化為繞指柔了。
這是怎麼回事?李霆深吸一口氣,為自己向來卓絕的定力叫屈。
「床上暖和些。」感覺到她單薄衣著下的冰冷,他干脆抱起她往暖炕上走去。
一上炕,她立即又縮入被中,弓膝坐在床上沉思。
很顯然的,他的記憶中無她。這個認知令她好不心傷,兩排綿密的睫羽眨呀眨的,又垂下兩串惹人憐愛、不舍的淚珠。
噢!李霆握拳咬牙,完全無法控制她的淚水投擲在他心湖所泛起的陣陣漣漪。
「回頭我讓玉珂拿套衣服給你換下。」
「衣服?」映橋掀開被子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就這個時代而言超炫的裝扮,不禁破涕為笑。他們看她大概像她平常看科幻電影那般不可思議吧。
看看自己再看看面前的他,這才意識到是她跑到千年前的唐朝,難怪他不認識她,方才的淚水算是白流了。
「你不問問我從何而來?王爺。」王爺?他竟是唐朝的王公貴族!恍然大悟後的映橋不禁噗哧一笑,顧不得他是人人尊崇的「王爺」調侃著。
「姑娘是該據實以告。」被她調侃,他倒沒有任何不悅,反而豁達地揚揚唇角,好整以暇地旋身往圓桌旁的椅子上一坐,準備好好听她解釋。
「如果我不呢?你是不是會拿我當間諜查辦?」
「間諜?」李霆不解地攢起兩道劍眉,沉思她說話的怪異。方才他進營帳時听她說什麼一百八十公分,這「公分」是啥東西?現在又說什麼「間諜」,這「間諜」又是什麼玩意兒?
「哦!我是說奸細,你看我像是奸細嗎?」她一臉古靈精怪地看他迷惑的神情就想笑。作弄「古人」還真有趣哩!
「奸細?不,如果你是奸細我會知道的。不過你最好將你為何誤闖本營說清楚、講明白,否則改日在公堂上會審自是少不了挨一頓苦。」他篤定地警告她。
「我無話可說,縱使你們想草菅人命讓我枉死,我亦無話可說。」映橋頹然垂下雙肩,將頭枕在膝上不想做任何解釋。
她真後悔提醒他問她的來處。能怎麼解釋?這時代的人們能接受她來自一千多年後的二十一世紀——汽車滿街跑、飛機漫天飛不稀奇,人類不僅深入宇宙設太空站,探測船還極力采訪太陽系的九大行星呢。
他不會明白她不惜犧牲生命、跨越時空來尋他的苦心。他若想審她,她是真的無話可說。
「姑娘!」他坐上床沿,見她失了神便喚著。
「嗯?」她抬起臉,晶亮的美眸觸及他如子夜般漆黑幽遠的星眸,白皙柔女敕的臉上竟和以往一樣輕易的染上一抹酡紅。
「姑娘可有難言之隱?」見她臉上好看的紅潮,李霆的心思有片刻的恍惚,但隨即恢復鎮定的問她,語氣溫和得絲毫听不出有嚴刑逼供的意圖。
「嗯。」她滿含委屈,點頭如搗蒜的回應。
「請問姑娘芳名?可有親人?我即刻派人送你回家去。」
映橋猛搖頭,感到泄氣不已。「如今我已沒有任何親人,我只認識你。」
她認識他?又來了!怎麼她老是讓他感到莫名其妙!
「我認識你嗎?」
「你——」映橋提起一口氣,沖動得想點醒他。算了!話鋒一轉︰「當然不認識我。」
心想——你不認識我,可我認識你呀!
「史映橋。我的名字叫史映橋,你好。」好吧,一切就從頭開始,無論如何也要讓他愛上她。映橋大方的自暖被中伸出白玉藕臂,但她在李霆眼中看到和玉珂同樣的疑惑,就在他蹙眉之際,她已嫣然笑著拉起他的右手握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