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緊握住雙手,想著她為什麼必須抗拒的理由。因為麥格認為她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已婚婦人。
因為那位在公園里的美麗女孩,她帶給麥格歡笑。
最主要的是,因為她自己無法忍受激情必然會帶來的後果。
這麼多好理由。但為什麼無法冷卻在她血液中沸騰的熟力?她為什麼仍然整夜輾轉反側?
他們直接駛向碼頭。可玲爬下馬車,連續兩天兼程趕路,她已全身疼痛。
碼頭上停泊著十數艘漁船,但是,只看得到一個正在抽煙斗的粗壯男人。他們一起走向他。
「對不起,先生,」麥格說道。「我們想去史廓爾。你知道有誰可以帶我們去那里嗎?」
那個男人轉過身子,他的視線越過麥格,停留在可玲臉上。「你一定是領主的孫女。」
她驚訝地眨眨眼楮。「你怎麼知道?」
「島眼,」他簡潔地說道。「今天早上有消息從倫敦傳來,說你會很快抵達這里。領主派我來等候你們。你們來得好快。」他站起身子。「我是範喬治。我會帶你們過去。」
可玲和麥格對看一眼。律師一點也沒有浪費時間,立刻就通知了領主。從現在開始,將會有人一觀感察他們了。
行李搬進範喬治的船,馬車駛走。他們啟航,在陸地完全消失之後不久,船長指向西南方。
「史廓爾。」
可玲審視地平線上的黑暗地形。太陽已經西沉,無法看清楚細微之處。懸崖和小丘逐漸浮現,海鳥在空中盤旋與哀鳴,偶爾會有一雙筆直地沖向海中的獵物。
他們繞著小島航行,確實有許多壯觀的風景。可玲發現她很難想像這個荒涼的地方有可能成為她的家。
麥格的手臂溫暖的環住她。她不知道他是在回應氣溫,或者她的緊張。不論是什麼,她都非常感激。
她屏住呼吸注視他們穿過礁岩,駛向一處港灣。在黑夜或暴風雨中,都會是危險的航程。
他們靠岸之後,一部由小馬拉動的低矮馬車駛近。車門打開,一個滿臉皺紋的高瘦男人爬下車,從容不迫地走向他們停泊的碼頭。麥格跳上碼頭,然後轉身握住可玲的手協助她下船。可玲勉強地放開他,轉向走近的男人。
他大約三十五歲,穿著隨便,看起來比較像個辦事員,神態卻流露出威嚴。
他偏起頭。「你應該是孟太太吧?」
她張開嘴巴準備回答,卻又倏地停住,注意到他清澄的藍綠色眼眸。她只見過她的父母和女兒有這種眼眸。她伸出手。「我是。看著你的眼楮,使我了解倫敦的何律師和範喬治為什麼一眼就可以辨認出我。」
他含笑地握住她的手。「你會逐漸習慣。這里的半敷居民都有島眼、我是潘大維,史廓爾的治安官。我會帶領你們前往領主的家。」
「潘大維,」她很有興趣地說道。「你和我有親戚關系嗎?」
「幾乎史廓爾的每一個人都相互有關,這里只有五個常用姓氏,潘、崔、狄和歐。」
她挽住麥格的手臂,拉他向前。「潘先生,這位是我丈夫,孟上尉。」
這是她首次用克林的名義介紹麥格,感覺起來非常奇怪。
「我的榮幸,潘先生,」麥格說道。「治安官是什麼意思呢?」
「在史廓爾,指的是領主的總管,不過,我還有其他職責。」大維與他握手,然後命令其他人卸下行李。幾分鐘之後,他們駛向高聳的懸崖。
麥格說道︰「有隧道嗎?」
大維點個頭。「大約在五年前,我們從康瓦爾請來礦工挖通懸崖。這里是全島最好的海灣,
但是,在挖通隧道之前幾乎不曾使用。」
可玲瞥視前方陡峭的道路。「這些小馬可以把我們拉上去嗎?」
「它們必須能夠,」大維回答。「只有領主擁有馬匹。其他每一個人都使用牛和小馬。」
他們通過隧道,來到平坦的路面。四周只有幾棵樹,而且都被海風吹得東倒西歪,不過地面上開滿黃色的野花,在夕陽下更顯燦爛。抵達領主的住處時,夕陽已經沒入地平線下方。宏偉的建築具備城堡的雛形,而且在後來增建許多附屬建築。大維首先下車,扶可玲下去。
她在拉直裙子時,一個中年婦人走出來。「你們好,孟太太,孟上尉。我是管家崔太太。行李會在稍後送往你們的房間,但是領主要立刻接見你們。」
「我們剛結束非常漫長的旅程,」麥格說道。「我妻子或許需要休息片刻,然會再去見她的祖父。」
避家擔憂地皺起眉頭。「領主非常堅持你們立刻過去。」
「沒關系」可玲咽回麥格的名字,差點又忘了。「他對我一定非常好奇,就像我對他。」
他審視她的臉孔,然後點個頭。「就依你吧!」
他對她的關懷帶來一股暖意。她挽著他的手臂,跟隨崔太太走進屋子。老舊的家具擺滿各處。可玲瞥視一幅肖像,看到藍綠色的眼眸凝視著她。
一路上彎曲迂回,不過,並未上樓。他們終于來到一扇沉重的橡木門前,崔太太敲門,然後用力打開門。「他們到了,領主大人。」
一個低沉而粗糙的聲音傳來。「要他們進來。」
可玲昂起下巴,重頭戲即將上演。可玲走進祖父的寢室,非常慶幸有麥格相陪。幾盞燈照亮那個斜躺在枕上的老人,一看到他嚴峻的臉孔時,她震驚地屏住呼吸,如果她父親能夠活到這個歲數,必然就是這付模樣。
老人也同樣震驚地瞪著她。「你有你祖母的容貌。」
「我很遺憾從來不認識她,但是,我很高興見到你。」她走向床側,握住他瘦骨嶙峋的手,凝視著他仍然燃燒著意志力的眼眸。他的島眼。她捏捏他的手,然後放開。「祖父,這位是我的丈夫,‘孟克林’。」
麥格尊敬地鞠躬。「很榮幸認識你,爵爺。」
領主動脈眯起眼楮。「我不確定我有相同的感覺。根據我的資料,你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惡棍。」
「這的確有部分的事實,」麥格溫和地說道。「一個真正負責任的丈夫絕對不會允許他的妻子和小孩前往西班牙參與戰爭。」他朝可玲微微一笑。「但是,在我妻子下定決心時,任何男人都無法抗拒她,我也不例外。」
在他說‘我妻子’時,溫暖的語氣令可玲的喉嚨疼痛。她多麼希望……
「我的曾孫女在哪里呢?」
「艾美待在偷敦的朋友家。」可玲回答。
他板起臉孔,揮揮手,要他們在床邊的椅子坐下。「你們應該帶她來。」
「旅途漫長而艱苦,而且我不知道史廓爾會是什麼樣子。」
「不一定需要如此艱苦,」他諷刺地說。「听說有遺產可拿時,你們的動作可真快啊!」
他的語氣令她自覺好像是一個貪婪的獵金者。呃,她確實是。「我承認我們很歡迎這個機會,但是,我也很想見到你。何律師說你的健康狀況很糟,所以,我認為似乎應該盡快趕來。」
濃密的眉毛威協地皺緊。「不要以為我會自動把一切留給你,只因為你有一張漂亮的臉孔。你的堂兄利夫在這里延生與成長,對這座島嶼,比你熟悉太多了。」
她猜想租父是在故意釣她。「決定權當然在你手中。你必須為這麼多人負責,當然不應該隨便決定。」
「我絕對不會。」他的視線轉向麥格。「絕大多數都看你的表現。我不知道我是否放心把我的島嶼交給下一個軍人。我兒子威廉發瘋了,才會去從軍。他自私而不听話,連雞舍都無法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