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再解釋什麼了,我若再信你,我就是無可救藥的笨蛋!」話畢,她就急匆匆的跑走,身影漸漸沒入雨幕之中。
他心想,現在她還在氣頭上,一定什麼解釋都听不進去,不如讓她冷靜一晚,明日再去找她解釋。
誰知,隔日當他登門找她解釋時,燕府的門房卻說她失蹤了。
燕祥悉派出大隊人馬搜尋她,卻徒勞無功,什麼線索都沒找到。
她就像平白從人間蒸發了一般,渺無音訊……
尾聲
半年後。
南方小鎮上,有了間不起跟的小飯館,館里的菜色別具風味,尤其老板娘不僅人長得美,又會做生意,漸漸的,小飯館的名聲被傳開來,從全國各地慕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
她雖然貴為老板娘,卻穿著樸素的衣裳,打理著飯館里的大小事,待人親切隨和,絲毫沒有架子。對她心存愛慕的男子越來越多,幾乎踩破飯館的門檻。
這日,飯館里來了一名衣衫襤褸的男子,頭戴斗笠,顯得落魄極了。
伙計見他穿著打扮跟乞丐沒兩樣,忙不迭的趕人。「喂!你這臭要飯的走錯地方了,這里是飯館,不是廟宇,要討飯到其他地方去。」
「小二哥,我不是乞丐,只是剛好盤纏用完了,請你行行好,讓我吃上一頓,行嗎?改日,我會差人還你銀兩。」他客氣的詢問。
「去去去!說得跟真的一樣,誰知道你會不會吃完就跑?你還得出錢來嗎?」
伙計想將他從木椅上拉起來,卻因為力氣不如人,只能邊罵邊瞪他。
老板娘見兩人拉拉扯扯的,引起眾人注目,她走過來關心的問著伙計。「怎麼了?在另一頭就听到你的喳呼聲。」
「老板娘,這臭男人身上沒錢,也敢來咱們飯館吃飯,我正要趕他走,他卻死皮賴臉的不肯走。」伙計越說越氣。
男人趕緊接話。「我出門在外尋人半年,身上的盤纏全用光了,我不是故意來吃白食的。」
他低沉嘶啞的嗓音,讓老板娘不由得心頭一顫。
這聲音听起來好熟悉?
她直盯著男人的臉瞧,只可惜,他的臉大半被斗笠的帽沿給遮住了,她根本瞧不出什麼名堂來。
「既然你有難,我不幫你似乎說不過去,就讓你吃上一頓吧!」她爽快答應,絲毫沒有刁難他的意思。
當她準備走開時,男人卻突然拉住她的手腕。「未央,我終于找到你了。」
他下巴微抬,露出下半邊的臉來。
一見到熟悉的男人,她有如驚弓之鳥一般,掙月兌他大手的束縛,快速跑到後院去,展毅然則追在她的身後。
「你不該來的!我說過,從今以後,咱們兩人形同陌路。」自知跑不過他,她干脆停下腳步,大聲斥罵。
原本,她已經心如止水,為什麼他要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心里的傷痛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卻又來揭開她的瘡疤。
展毅然不由分說的從她身後一把抱住她。「你不肯給我一個機會解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為了你,我幾乎夜夜無眠,茶不思、飯不想,再找不到你,我就會變成一具行尸走肉。」
他的嗓音異常沙啞,還帶著一絲哽咽。
她心頭一軟,卻又想起他三番兩次欺騙她的事,便用手肘奮力往後一頂。
他一吃痛,腳步不穩的往後跌去,發出一聲巨響。戴在他頭上的斗笠掉到另一端,露出他半白的頭發。
莫未央轉身一看,既驚訝又不舍的捂著唇。「你……你的頭發?」
他的頭發有一半已經變白了,讓他原本俊美無瑕的臉龐添上一絲老氣,高大結實的身軀也變得消瘦。
看到他的模樣,她無法狠下心來對他視而不見。
「這半年來,我一直都在煎熬中度過,為了尋你,我曾經在沙漠中迷失方向,差點死去,幸虧被一群商旅所救。我受的苦非常人所能想像,這樣的懲罰,應該已經夠了吧!請你原諒我,重新回到我的身邊。」他說的話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神情懇切而真誠。
「我不可能再跟你回滄州去!」她斬釘截鐵的拒絕。
她自覺無顏回去見燕府的人。
「我沒說要回滄州。」
「可是,你忍心放下展府的家業不管?」
展毅然泰然自若的回答。「早在出門尋你之時,我就卸下展府當家一位了,為了你,我甘願放棄一切。」
她睜大眼,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他,還懷疑自己的耳朵听錯了。
「自從愛上你之後,所有的事都變得不再重要,名利權勢再也吸引不了我,唯有你的愛,才是最值得我追求的。」他回望著她,眼中寫滿深情。
她的眼里瞬間彌漫著一層水霧。
即便已經心軟,她仍然不肯妥協。「你想跟我在一起,就得經過考驗,你必須在飯館里待上一陣子,不管我叫你做什麼事,你都不能有異議。」
這里是她的地盤,凡事她說了算。
「反正,我現在身無分文,哪里也去不了,你就算要我上刀山、下油鍋,我也得去。」展毅然攤了攤手,一副賴定她的模樣。
「你曾經貴為展府當家,真的肯屈居在這間小飯館當跑堂的,任我差遣?」她的口吻帶著質疑及不信任。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你想怎麼差遣我都無所謂,就是別趕我走。」這是他唯一的要求。
莫未央內心竊喜,卻又愛面子,不肯表現出來。她正色的交代。「你先幫忙端菜,伙計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不準得罪客人,知不知道?」
展毅然趕緊點頭應聲。「是,老板娘,你的交代我一定會辦妥的。」
當他開始在飯館里幫忙端菜、點菜時,一名蓄著落腮胡的大漢存心找他麻煩,把酒菜全摔到了地板上。
莫未央見狀,趕緊過來打圓場,並要展毅然將地上的殘羹剩菜清理干淨。「趕快把地上的酒菜全清理干淨,否則,客人看了會沒胃口。」
展毅然二話不說的應道︰「是,我馬上清理。」
莫未央見他蹲在地上,拿著抹布清理地板,胸口涌上一股激動的情緒。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任何人都不會相信,現在蹲在地上擦地板的男人,是以前那個不可一世的展府當家。
經過半年來的艱苦磨練,他的脾氣及個性都已經改變了,不再像以前一樣為了圖利,不顧別人的死活。
現在的他,才是真正有血有淚的男人。
「清理完就趕快繼續干活吧!不準偷懶。」她壓抑住心中的感慨,板著一張臉命人下。
「是,我曉得。」他加快手中的清理工作。
他勤奮的工作,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百忙之中,與伙計擦身而過時,伙計手中的熱湯灑到他的手,頓時紅腫成一片。
他沒有馬上處理,仍是盡責的將客人點的飯菜張羅完畢。
反而是莫未央察覺到他的手受傷,喚他過來。
「你的手被燙傷了,為什麼不先擦藥,還要逞強?」她的語氣帶著責備,還有濃濃的關心。
「客人是肚子餓才上門,我得先把工作做完再擦藥。」他不疾不徐的回答。
「你身上有帶燙傷藥嗎?」她微擰眉反問。
「沒有。」他一臉無所謂的聳聳肩。
「我猜也是。」她悄然嘆了一口氣。
畢竟他曾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爺,凡事都有人服侍他,難怪出門在外,連最常用的藥都沒帶在身上。
她在抽屜里翻找了一下,找到一瓶燙傷藥。「先把藥擦了,再來做事。」
「好。」他直接將藥放進衣襟里。
「等一下,把藥拿來吧!」她又嘆了一口氣。
認定他不會馬上擦藥,于是,她把藥膏討回來,拉住他的大手,將藥膏涂抹在他的紅腫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