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監將她帶到赫連威烈的面前時,她依然低垂著頭,不敢正視赫連威烈。他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朝她走去,大掌自然地捏握住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抬頭面對他。
只一眼,便緊緊攫住赫連威烈的目光,無法轉移。
好美的女人。
即使,她澄澈的水眸半瞇,長而卷翹如羽扇般的長睫因為無力而斂下,光滑如絲緞般的黑發散亂地披泄在肩背上,秀氣白皙如瓷器般的臉頰蒼白而無血色,眼楮下方還有著淡淡的黑影,卻仍然無損于她的美麗。
她的肌膚雪白如凝脂,翦水秋瞳彷佛滴得出水來似的,黛眉如遠山、紅唇如櫻桃,面如芙蓉、腰若柳枝,她縴細得彷佛不存在人間的仙子。
她的氣質跟北方佳麗完全不同,全身像是用水做的一樣,柔若無骨。
尤其是她那一雙眼楮,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但是,他的驚艷僅止于一瞬間,轉瞬馬上斂下眼,藏住自己所有的思緒,換上冷峻的臉龐。「妳叫什麼名字,從哪里來的?」
褚寒水紅唇微啟,然而,喉嚨卻像是被烈火灼燒一樣,發不出聲音來。
「我……」她只能勉強擠出一個字來。
「妳說什麼?本王听不見。」他沉下臉,望著她那蒼白的臉頰,胸口一股怒氣油然而生。
莫非她要考驗他的耐性?
太監眼看情勢不對,趕緊走到他的身邊稟報。「陛下,此名美人叫褚寒水,是東離國的人。」
「東離國?」他咬牙,深吸一口氣。
眼看著陛下目光轉冷,太監趕緊往後退了幾步,害怕被君王的怒火波及。
但預期中的怒火並沒有瞬間被點燃,赫連威烈只是用復雜難測且幽深的眼神覷了她一眼。
為什麼她偏偏是東離國的人?
「來人!將褚寒水送回東離國!」他不加思索地下令,側轉過身,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听到赫連威烈的話,褚寒水雙膝一軟,再也支撐不住地倒在地上。
這一路舟車勞頓、水土不服不說,好不容易來到北越國,卻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就馬上前來無極殿獻藝。為了吸引他的注意,褚寒水忍住不適,主動獻舞,憑借著意志力支撐,但卻得到這樣的結果。
「可惡,東離國竟敢送來一名病美人,分明是不將本王看在眼里!這筆帳,本王記下了!」他握緊雙拳,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原本,他驚艷于褚寒水的天姿國色,心里對她甚為喜愛,誰知,她不僅是東離國的人,還是一名病美人。
這樣的女人,他要來何用?
「快將褚寒水帶走!」他不耐煩地撇嘴。
「小的遵命。」太監站起身,轉而扶起褚寒水,想盡快將她帶出無極殿。
沒想到,褚寒水突然直起身子,邁力地爬到赫連威烈的腳邊。「陛下,請不要將我遣送回國,我沒有生病,可能只是水土不服,只要讓我休養個幾天,我絕對會恢復元氣的。」
赫連威烈定定地直視她,一點都沒有憐香惜玉的打算。
若換做是他國的美人,或許他會心軟,給對方基本的禮遇,只可惜,她是東離國的美人,光憑這一點,他就恨不得立刻將她趕出北越國。
「還不快點帶她離開!」他的耐性已經快要用罄。
褚寒水再次趴伏在他的腳邊請求。「陛下,且……慢,如果你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願意再為陛下獻舞,只求陛下讓我留下來。」
「怎麼?妳還能夠跳舞嗎?妳不怕再次昏倒。」他的話語夾帶著一絲訝異與嘲諷。
她的聲音雖然已經嘶啞,但她話中堅決的語氣,讓本質優美的嗓音再添一分嫵媚,任何男人听了她的聲音,都會沉醉其中而無法自拔。她的聲音就如同她的人一樣,擁有一種魔力。
「陛下……不能將我送走。」她說得理所當然。
她的腳還使不上力,只能坐臥在地上,由下而上仰視赫連威烈,他高大威猛得宛如天神降臨一般。
他的身上散發出一種天生的王者氣勢與霸氣,盯著他看的黑眸銳利而冷峻。傳聞,他好大喜功,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性情暴躁易怒,只不過,她不能退縮,她一定要想辦法接近他。
因為,她是奉命前來取悅他、服侍他的。
「不能將妳送走?憑什麼?」他低笑,笑意卻未達眼底,眼中甚至寫滿嘲諷與鄙視。
若她以為他會畏懼于東離國的國威,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東離、西粱或南雁國,他全都不放在眼里,而且,這些國家遲早會成為他的囊中物,被他所攻佔。
「陛下,若你將我遣送回國,你將來一定會後悔的,只要你肯給我機會,你會發現我的與眾不同。」她不畏不懼地迎視他。
「妳真的這麼想待在本王的身邊?」他很想夸贊她膽識過人,畢竟,伴君如伴虎,不是任何人都能勝任。
「只要陛下答應讓我留下來,我會盡我所能地服侍你。」她的眼中流露出一股渴望,吸引住他的目光。
他倏地扯住她縴細的手腕,高大的身子往前傾,一道暗影隨即覆在她的身上,讓她備感壓迫。
他身上的氣息朝她直撲而來,讓她感到一陣暈眩。
「本王要妳跳一段胡旋舞,妳若能辦到,本王就讓妳留下來。」他唇角微揚,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冷峻的黑眸閃過一道幾不可見的惡意光芒。
想待在他的身邊,就得付出一點代價來。
第1章(2)
「胡旋舞?」她微微皺了一下秀氣的眉頭。
並非她不會跳這種舞蹈,而是,此刻的她根本沒有體力跳這麼費力又激烈的舞蹈。這種舞蹈必須一直轉圈、旋轉,還得保持平衡,她沒有把握能夠做得到。
見她似乎面有難色,他的語氣更加冰冷。「怎麼?不會跳嗎?若是不會跳,本王不會勉強妳。」
言下之意是,若不會跳他指定的舞蹈,她就別想繼續待在北越國。
褚寒水緊咬著下唇,強忍不適堅決道︰「好,我跳。」
此刻,她根本亳無選擇的余地。跳了,她就能繼續留下來;不跳,就會被趕出宮去,並被送回東離國,她怎麼能讓自己無功而返?
「很好,跳吧!本王等著看。」他往後退了幾步,雙臂抱胸,一副等著看她出糗的表情。
她的回答夠爽快,就不知道能不能辦得到?
「獻丑了。」她牙根一咬,抬腳往前躍出一步,開始舞出優美流暢的動作。
雖然她的回旋與跳躍力道不足,姿勢也不夠完美,甚至還有點吃力。可是,她揮汗如雨的樣子,卻意外地揪住他的視線,攫住他的目光。
從他的眼中,她看到了激賞。因此,即便她已經快倒下,她仍然以意志力在支撐,除非他喊停,否則,她會一直沒命似地跳下去。
餅了一會兒,她的腳步開始凌亂,身子也漸漸支撐不住,但她的舞蹈動作卻沒有停下來,依然繼續舞動著。
她感覺天旋地轉,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
就在她即將倒下的前一刻,赫連威烈大手一伸,纏上她的腰,止住她的跌勢。
「夠了!不必再跳了。」赫連威烈直盯著她,臉上的表情復雜難解。「妳發誓妳會當個柔順的小女人,並且永遠不會背叛本王。」他的黑眸迸射出銳利的光芒。
餅近的距離,讓她感到胸口一陣窒悶,有點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這男人身上過于冰冷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只不過,早在她出發前來北越國之前,她就抱持著為國犧牲的打算,不論用什麼方法,她一定要待在他的身邊。
「陛下怎麼說,寒水就怎麼做。我一定會順從陛下,絕對不敢違逆。」她的語調很輕很柔,語氣中帶著點撒嬌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