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吧。」飄雪稍微推開我,低低地說,「到約定的地方找小馬他們去。」
我點點頭,轉身時,感覺到他冰冷的手握住我的。這次,我沒有抽掉手。心也沒有跳的特別快。只覺得很平靜,很平靜。
我們牽著手,依靠著,往那間咖啡店的方向走去。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抬頭低頭看對方,眼角不經意去看見緊握著雙手,只覺得暖暖的。我看前方,白雪茫茫,一排被人群踩出來的腳印子模糊的印在路上。只覺得,長路無盡,而我希望能這樣跟他牽手走下去。
一直,走下去。
我常常會思考,一個人的生命,究竟燃燒到什麼樣的程度,才能算是燦爛。尤其在遇到夏飄雪以後,這問題更是如揮不去,有時甚至一早醒來,就這樣愕楞床上好幾十分鐘。腦中思考的不是一天的開始,而是他那個淡淡的笑容。
其實到了後來,該曖昧的都過了,該默認的也都無聲了。我不否認我對夏飄雪的感情,卻也深深覺得單純用愛情兩字形容我跟他又太簡單了一點。但是究竟什麼字眼適合,老實說我也不清楚。而眾人所說的男女之間無純友誼,我也懶得去辯解。反正就這樣吧。我挑了最簡單的關系形容法去看待我跟夏飄雪。
不過思考歸思考,身邊多了一個帥男人,日子到也是搖擺的很。沒事有事跟飄雪出去逛街散步總是可以接收到一堆愛慕的眼光,當然不是投在我身上。我常常笑飄雪,說像只我帶在身邊超眩人的寵物一樣。而也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怎樣,說到他的外表,他總是淡淡的笑,不反駁也不承認。相處這麼久,他那種笑容還是很有魅力,我一點免疫力也沒滋生。
也不知道是看帥哥太久得到天遣還是怎麼著的,眼楮除了近視一向沒什麼毛病的我,在這幾天開始紅腫了起來。詭異的是不痛不癢,右邊眼楮卻跟兔子一樣紅通通的。首先抓著我去看醫生的,不是我,也不是飄雪,是——小馬兄。
「我告訴你噢,你再不去看醫生,小心眼楮瞎掉!」小馬在電話那頭恐嚇著我。可惜這頭的我是歪頭縮肩膀的夾著電話,兩只手不停的在游戲里面跟人廝殺,他的話比耳邊風還要輕。
「嗯嗯,好……看醫生?醫生是什麼?可以吃嗎?」我完全心不在焉的不理那頭他的大吼大叫,只是稍嫌脖子酸的把電話左邊右邊換。
「洛心!」他大吼一聲,我听到摔東西的聲因,八成是什麼不要的報告,「再跟你說下去我會氣死,總之,我幫你預約好醫生了,禮拜六中午十點半!」
「十點半?上課,我要上課啦!」我用了光明正大的理由。
「星期六!你上哪門子的鬼課,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啊,吼,我知道了,你一定又在玩電動,給我關機!必機啦!」小馬又劈哩啪啦的念了我一頓,害我不得不分心去听到他到底在唆什麼,結果在這時間內害我的人物僕街了兩次,又沒儲存,迷宮又要重走一次!看吧,我就說他不要打擾我,我就可以早點破關,眼楮又不必這麼勞累……好吧。我承認我在瞎扯,總之等到小馬的疲勞轟炸完以後,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以後的事情了。
在他不知道重復了幾十次星期六十點半,害我想裝死也不能。美好的禮拜六一大早,九點半就乖乖起來刷牙洗臉,等待那頭的小馬來把我綁,不,我是說帶我去看醫生。
換好衣服,我拼命的打哈欠,眼角擠出幾低眼淚時電話開始叫,「哈。」
「洛心,我跟你說,我媽媽今天臨時有事情要去機場,我得帶她過去,所以……」
歐耶,我一邊要掩飾自己快樂的聲音一邊準備換回睡衣繼續倒,還得裝作很沉痛的回答︰「是噢,沒關系,你媽媽那邊比較重要,我可以改天……」
「不用改天。」小馬肯定知道我打的鬼主意,他涼涼的接下去,「我已經請你的夏飄雪十點到你家接你了。」
我愣了一下,「喂!他昨天晚上有上班耶,你一大早挖他起來有沒有良心啊!」吼完以後,我才猛然想起什麼似的,縮小的聲音,「而且他不是我的……」
小馬悶哼了兩聲,「他比你勤勞多了,他接電話的時候是在大學的健身室!哪像你,閑閑沒事作還睡到曬。還有啦,是不是你的自己心理有數啦,真是受不了你們兩個,八點檔拖戲都沒你們這麼無聊……」
「好啦好啦,我去就我去,你不要又唆一堆,開車小心啦,我收線了。」刻意避開小馬打開話題的機會,我匆匆收了線。其實不是刻意逃避什麼,只是就像我說的,有些事情不是在一起不在一起就能解決的。
將近十點十五分時,我才從玄關的玻璃窗看見飄雪的車子,提了包包開門出去。飄雪把車子停在路邊候,透著玻璃可以看見他橫身幫我把車門打開。
「回家洗了個澡,所以遲到了,不好意思。」他笑,身上有一息淡淡的古龍水,是GIO,我認得,因為是我跟他一起去挑的。
「一大早就跑去健身房,不累嗎?」我系好安全帶,轉頭問他。
「昨天不忙,十點多下班回到家,我十一點多就睡了,早上八點才去健身房的。小馬打電話給我的時候,也九點多了。」他溫和的跟我解釋,突然轉頭,松了安全帶,一本正經地靠向我。突然接近的臉,讓我嚇了一跳。
「怎……」我下意識的往車門退了一點,飄雪伸手抓住我,把我拉向他。當然我不可能白濫的以為他要吻我還是什麼的。只是奇怪他怎麼突然這麼接近我。
「你眼楮哪里不舒服,我看一下好嗎?」
他又更接近一點,我只能伸手拿掉眼鏡,指指右眼,「這里……欸,你要干嗎?」我終于忍不住問,不過又不趕太大聲,怕口水噴到現在幾乎靠我零距離的他臉上。
他伸手輕輕壓了我的眼角,很專心地看著我的眼楮。認識他這麼久以來,我第一次這麼近的看著他的眼楮,臉都快紅爆了,偏偏他老兄好像沒發現我快爆掉的樣子,還左看右省了好一陣子。飄雪不放手,我也只好傻愣愣地跟他對望。
咦……他的眼楮是藍色的!
愛琴海的那種藍!(這句話是我看小說掰下來的,畢竟我連愛琴海長的什麼鬼樣子都不知道……)
「真的很紅,幸好小馬幫你預約了醫生,不然你不知道要拖多久。」他拍了拍我的頭,離開了我呼吸範圍,坐回到自己的座椅上。
「你是混血兒噢?!」我不管自己的臉還是爆紅,披頭突然這樣問。如果他是,我真的要尖叫了。認識這麼久,居然不知道這位仁兄居然是混血兒。
「混血兒?」他搖了搖頭,「我是百分百的台灣人哦。」他恍然大霧地笑了出來,「虧你還活在二十一世紀,沒听過隱形眼鏡嗎?」
臉已經夠紅了,所以很難看出來有更紅一點,我噢了一聲,有點不好意思的轉頭。然後又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回頭,拉拉他的袖子。「那為什麼你的證件上面姓是Summer,而不是中翻英的夏?」
「因為我的中文名字是英翻中,並不是中翻英。」他解釋,我卻一臉茫然。
「我沒跟你說過嗎?我爸爸是孤兒,從小傍在台灣的father收養。也就是我爺爺,他是英國人,本姓Summer,所以才用了中文的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