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門主一副誰要誰去追的模樣?難道……真的只是門主一時興起,她對門主其實並沒有特別意義嗎?
上官朔堂閑適地笑開,「你要我怎麼‘關心’她?」
「因為都不習瞧見門主去探望過她,所以……」他在看見上官朔堂眼中的冷意與笑意成反比時,很聰明地噤聲。
門主的可怕之處在于怒意愈深,笑意愈深,不知情的人往往會以為門主很好脾氣,所以會更加肆無忌憚,而通常,那個人會死得很慘。
「烈,你覺得我很閑?」語氣輕輕柔柔的,威脅感卻十足。
「門主當然很忙,可是她是門主救回來的人,門主好歹要……」烈愈說愈小聲,話尾消失在他囁嚅的口中。
「我沒派人醫治她嗎?」最一流的設備、最一流的醫生,他對她已算是仁至義盡,雖然對于一個陌生人,他對她慷慨得連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不過,也僅限于此。
上官朔堂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呃……有。」烈識相地不再延續這個話題,「門主,內閣總理傅高斯已三次來電,說要請你吃個飯。」岔開話題,才是明智之舉。
「回絕掉。」上官朔堂俊臉微沉。
那些左派與右派的爭執,他才懶得搭理。
雖然總統與總理各司其職,各有各的權限,然而當兩者爭奪政策主導權時,也有可能發生政策上的沖突。
內閣總理本是由總統直接任命,照理說,應該不可能倒戈相向,但是一旦利益相沖突,誰還記得你是誰?
這就是人,既貪婪又自私,而他何必為了這丑陋的人性,去踏那渾水。
「已經回絕掉了。」跟在主子身邊多年,又豈會不知王子習性。
「嗯。」上官朔堂站直身子伸伸懶腰,「走吧,去波爾多看看。」
波爾多,享譽全球的葡萄酒之都,聖星盟當然不會錯過投資。
而現在正逢葡萄酒節慶,正如烈所說的,天氣很好,那就出去走走吧!
嘴里雖然無情,心里也不想對她有太多在意,但上官朔堂的腳步仍是不由自主地往她房間的方向走去。
夜深了,她應該睡了吧?
佇足在闕夜薇房門前許久,上官朔堂突然覺得自己這反常的行徑有些可笑,轉身打算離去時,卻被房內隱約傳出的尖叫聲留住腳步。
在確定尖叫聲真的是自她房內傳出之後,上官朔堂不假思索地打開房門走進去。
為什麼她會有如此驚惶的叫聲?照理說在玉衡門里應該是很安全的才對,難道真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闖進來?
思及有人入侵的可能性,上官朔堂冷下臉,大踏步往闕夜薇床的方向走去,但走到床邊才發現情況跟他所想的根本相差十萬八千里遠,房內除了躺在床上尖叫的她之外,根本連個人影也沒有。上官朔堂皺著眉看著在床上不斷掙扎,滿臉驚懼尖叫的闕夜薇,她到底是夢見什麼了,為什麼會害怕得如此夸張?
「薔薇,你怎麼了,你醒醒。」他伸手搖著她,希望可以將她自噩夢中叫醒。
「不要!」察覺有人踫觸自己身體的闕夜薇更是歇斯底里大叫,然後將上官朔堂的手撥離,「不要踫我,不要!」
上官朔堂的眉皺得更深了,拍著她的臉,「喂,你醒醒,看看我是誰。」
「放開我,不要踫我!」她兀自在自己的噩夢中浮沉,完全听不到上官朔堂的叫喊聲,只感覺到有好多手分踫觸她的惡心感。
眼見搖苞拍都無法叫醒他,上官朔堂無奈,只得走進浴室盛了一杯冷水,然後當頭澆下,「你給我醒過來。」
「啊?」莫名被淋了滿頭濕,闕夜薇總算自苦苦糾纏她的噩夢中醒過來,然後眨眨眼,茫然地瞪著天花板發呆。
上官朔堂將水杯放在茶幾上,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醒了嗎?」
「你?」闕夜薇眨眨眼,瞪著正上方的上官朔堂以為自己在做夢,狠狠地模自己臉頰一下,卻又發現不是,于是尖叫地自床上跳坐起來,「你怎麼會在這里?!」
上官朔堂略過她的問題,直接發問自己的問題,「你剛剛是做了什麼噩夢?」叫得真恐怖。
「噩夢?」闕夜薇回他的是一臉茫然,「我有做噩夢嗎?」
上官朔堂不可思議地瞪著她,「不然你剛剛在干嗎?」練嗓嗎?
「我剛剛?」她的神情更顯茫然了,「我剛剛不是在睡覺嗎?」然後她突然感覺到一陣寒意,這才發覺自己上半身全濕了,「我身體怎麼會是濕的?房間漏水嗎?」她抬頭四處審視。
上官朔堂拿起水杯朝她晃了晃,「我潑的。」
「你潑的?」闕夜薇朝他瞪大眼楮,聲音不自覺拔高,「你做什麼半夜不睡覺,跑來我房間潑我水啊?」這人變態啊?
「你剛剛在做噩夢,我不潑你水,你根本醒不過來。」他淡淡地說,臉上一點罪惡感也沒有。
「我真的有做噩夢嗎?」闕夜薇邊喃喃佔日語,邊回想,卻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只好求助他,「我做了什麼噩夢?」
上官朔堂回她一臉莫名,「我怎麼知道?我又不能看到你的夢。」她問這問題還真可笑。
「說得也是。」闕夜薇回他一個傻笑,「我叫得很恐怖嗎?」
「很恐怖。」上官朔堂肯定地朝她點點頭。
「真的嗎?」她真想縮進棉被里,不會吧,這麼丟臉的一幕至被他給看見了?然後她再思及他此時會在這里的怪異性,疑惑地看著他,「你怎麼會在我房里?」
上官朔堂一時被問住,呆在那里,闕夜薇則是靜靜地等待他的答案。
「我是在外頭散步,突然听見你的尖叫聲,才會進來瞧瞧。」這理由更是牽強得連他自己也難以接受。
「散步?」在走廊?
闕夜薇以怪異的眼神看著他。
「既然你沒事的話,那我也該回去休息了,晚安。」上官朔堂幾乎是落荒而逃。
他修長寬厚的背影看起來好可靠,闕夜薇幾乎是看到痴,直到房門掩上的那一剎那,一股悵然涌上心房。
對于她這樣一個陌生人,他不會有太多的關心是正常的吧?肯將她救回來,還加以治療,已是無限好心了。
她不應該再奢望太多才是。
第四章
流言,果然是很擾人的東西。
人群聚集的地方,就很難有絕對的秘密,即使是嚴謹如玉衡門這樣的組織亦如是。
隨時都得保持最佳警備狀態的生活太嚴肅了,讓人容易覺得乏味,偶爾總得有些八卦來調劑調劑。
于是,上官朔堂半夜自闕夜薇的房間走出的傳言,便不斷地流竄、再流竄,直到傳遍門里的每個角落。
當然,包括上官朔堂自己。
「快快快,猜猜門主跟薔薇小姐再多久會陷入熱戀之中,一個禮拜、半個月或一個月,下好離手、下好離手。」
乏味的生活里,除了需要來點八卦之外,再多點額外的刺激會更有趣。
四周圍了一群人,烈正在當組頭吆喝著大伙下注。
「你們在干什麼?」森冷的聲音自外圍飄進來。
「門……門主?!」烈被嚇得差點跌倒,手忙腳亂地趕緊將散亂的「賭具」給收起來,「我們……我們只是在閑聊罷了,你們說對不對?」烈干笑著並用手撞撞身旁的共犯,「對不對?」
「喔!對對對……」羅列格目驚嚇中回過神來,趕緊一起串供。
「你們真的很閑,是嗎?」上官朔堂目光一一掃過那群不如死活的家伙,最後停在烈身上,「烈,你賺得不少嘛。」
烈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但還是得狗腿一下,「都是托門主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