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楮即將完全闔上前的零點一秒時,聶行風又驀地睜開雙眼,他一躍,自床上坐起來,想想,覺得還是非常不對勁。
現在才早上七點多,照理說,逛街應該沒有那麼早,電影最早場也要十點多才開始,這麼早,她要上哪逛去?真是怪了。
翻身下床,他決定去方若決那里看看,雖然知道柳妤柔在她那兒的可能性很小……現在的她,一定還躺在床上睡她的大頭覺、夢她的周公,妤柔不會那麼自討沒趣地去找她。
可是,除了方若決,他實在不知道該上哪去找人,而且總覺得心里有股不好的預感,希望那是他的錯覺才好。
「嗨,早安。」一打開門,莫司的笑臉便跳進他的眼中。
「你怎麼會在這里?」聶行風沒好氣地問道,喔,或許自己該問他怎麼會知道這兒的。
「你怎麼那副表情?」環胸倚在牆上,莫司朝他皺眉,「我知道你很想我,所以來找你一起去吃早餐,你應該高興點才對啊!」同樣接受過訓練,他要找出一個人的住處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在說的到底是哪一國的語言?
「誰想你?」聶行風對他的那番話根不以為然,他「自我安慰」的功夫真是愈來愈精進了。
「當然是你了。」莫司仍是不知「悔改」,笑得一派自負,「走吧!我們去吃早餐。」
聶行風仍停在原地,防備地瞪著莫司,怎麼他覺得今天的莫司有點……怪異?「你哪里不舒服?我陪你上醫院去檢查檢查。」他得好好想想,該掛哪一科,是精神科,還是心理科?
「去!你才有病咧。」莫司呷他一口,他說的話真侮辱。
「不然你是受了什麼刺激嗎?」聶行風伸手探向莫司的額頭,「奇怪,沒發燒啊。」他喃喃道。
莫司揮開聶行風的手,「我看受刺激的人是你才對吧!」他若有所措地看著聶行風,佳人都不見了,這個刺激還不大嗎?
「什麼意思?」聶行風心裹不安的預感隨莫司的話愈擴愈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莫司又知道些什麼?「難道跟妤柔有關?」他扯住莫司的衣襟。
「喂喂喂,斯文點。」拉下聶行風扯住自己的手,莫司理理自己的衣襟,「想知道發生什麼事的話,就……」他笑得有絲邪惡,「跟我去吃旱餐。」
「你——」聶行風狠狠地瞪著他,彷佛這樣就可以瞪出實話來。
「走吧!」哼著歌,莫司率先往電梯的方向走去,暗忖,呵呵,急死你,看你這回招不招、承不承認動心了。
聶行風不得已只得跟上去,這死家伙,早晚扁他一頓,不然難消心頭之恨。
昏睡了一整天,柳妤柔終于醒過來,她眨眨眼楮適應光線,卻發現人目可及的盡是一片陌生。
她環視了下四周,看了看房間的擺設以及自己手上的點滴,可以確定這是一間病房,問題是誰送她來的?她記得自己應該是昏倒在路旁的啊。
「你醒了啊?」
循著聲音的來源,柳奸柔看到一張慈祥的臉,「你是……」乍見到聶文瑞,她總覺得很熟悉,他的臉好像一個人……
聶文瑞朝她和藹一笑,「我看見你昏倒在路旁,所以把你送到這間醫院來,你就安心修養吧。」不知怎麼的,他就是覺得這娃兒很投他的緣,讓他不僅救了她,還執意守在她身邊直到她醒來,差點沒急死他的司機,以為他起了色心,想要老牛吃女敕草。
「我……」柳妤柔垂下頭,不知該怎麼迎視這慈祥的老者,在他炯炯眼神地直視下,她感到無措,「謝謝你。」她輕聲道著謝。
聶文瑞輕輕勾起嘴角,那笑讓跟隨聶文瑞多年的老司機高興得幾欲發狂,啊,如果能讓主子常笑的話,要他拔幾根女敕草來他都願意。
「你不用謝我,盡避好好修養就是了,反正我的錢多得用不完,留著也是留著。」他的笑,開始出現了些許嘲弄。
是啊,他留著那些錢做什麼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又沒有人跟他分享這一切,不如給有需要的人使用。
「為什麼?」柳妤柔看著聶文瑞泛著沉沉哀傷的臉,不禁問道,「你的表情看起來好憂傷。」
憂傷?「是嗎?」聶文瑞閉了閉眼楮,記憶回到三十幾年前,自己那段年少輕狂的歲月,「想不想听個故事?」今天的他,很想將三十多年的傷痛與別人分享,獨自一人背負著,太累了。
點點頭,柳妤柔聚精會神地听著,隨聶文瑞掉人時光的隧道中……
「那你很愛你太太嘍?」這是她听完故事後,所做的非常肯定的結論。
聶文瑞點點頭.眼角依稀有著晶亮,「可是她卻留下孩子,拋下我先走了。」他臉上有著濃濃的傷痛,「她可知道,我是寧願要她也不要孩子的……」他喃喃自語著,臉上除了傷痛外,好像還有對亡妻的責備。
「那孩子呢?」柳妤柔怕他會因為是孩子奪走他妻子的生命,所以會虐侍孩子。
「在他滿月的那一天被綁架了。」聶文瑞仰頭看著天花板,嘆了口氣,「這是我妻子所留給我惟一的東西,沒想到我卻留不住他。」
柳妤柔捂著嘴,老天對于這個善良的人是何等的殘忍啊,「我相信總有一天你一定可以找回你兒子的。」除了這樣,她不知道還能怎麼說?
「謝謝你。」聶文瑞朝她落寞地笑了笑,臉上盡是年老的滄桑,「倒是你,怎麼會昏倒在路邊的?」
「我……」低頭絞著手措,柳妤柔不知該怎麼說明自己的遭遇,「我是來台北找人的,結果迷路了。」她編了個非常爛的理由。
「是嗎?」看得出她在說謊,卻也看出她地為難,聶文瑞也不願逼她講不願意講的事,「如果你沒處去的話,可以暫時在我家住下來。」這是他惟一可以做的。
在一旁的司機倒抽一口氣,什麼,這麼快就要把人家給帶回家了?
「謝謝你。」她無法以言語表達自己由衷的謝意,只能以俗氣的三個字代表。
聶文瑞慈愛地拍拍她的肩,完全把她當自己女兒來看待,也罷,兒子找不著,或許認個干女兒也是件不錯的事。
聶行風滿腔怒火無從發泄,他相信自己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扁死莫司那家伙。
「你到底還要磨幾天?你不知道我很忙嗎?」聶行風的耐性已經快被磨光了,自己都已經克盡職責地陪他在台北市晃三天了,他到底還想怎麼樣?
「很忙?」開著車的莫司眼楮一眯,心情偷快地吹著口哨,完全不把聶行風那一瓊郁放進眼里,「忙著找佳人對吧?」
莫司那一臉篤定的笑實在很討人厭,聶行風想否認,可是卻不得不顧及莫司嘴中或許有自己想知道的秘密。
「是,我承認我動了感情,承認我愛上她,這下總行了吧?」他萬般無奈地瞪著莫司,明白莫司沒听見自己將那些個「戀愛宣言」給說出口絕不會善罷甘休,他為了妤柔的安危,只得咬著牙說了,哼,白白便宜了那家伙。
都已經三天了,妤柔還是不見人影,他無法讓自己往好的方面想,而且他敢打賭,莫司一定知道些什麼。
「嘿,總算承認了吧?」莫司笑得有絲詭計得逞的味道,「所以我說嘛,發現愛就要好好去把握,免得將來後悔。」最好連那什麼勞什子殺手也洗手不干,這樣才是皆大歡喜……呃,除了他義父時央以外,如果讓他知道自己慫恿他義子金盆洗手,那自己肯定死無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