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在听。」聶行風終于走向她,他坐在她旁邊,雙眼炯炯地看著她。
柳妤柔心開始狂跳,被他灼熱的視線看得不知所措,可是,他在生氣,她知道。
「我是因為若玫要去買東西,等了你好久都沒回來,所以才先陪她去買的。」權衡了下,她決定先滅火,免得待會火災,她輕聲細語地說著,企圖以溫柔緩和他的怒氣。
聶行風眯起眼楮,似乎在懷疑她話的真假,總覺得她言辭有點閃爍,但想了想,她也沒必要騙他,因此才相信,「你沒事就好。」如果她發生什麼事的話,他不會原諒在那時離開的自己,更加不會原諒來叫他離開的那兩人。
听到他那關心意味十足的話,柳妤柔很感動,真的很感動,這樣真心真意對她的男人,她今世再也遇不到第二個,她不明白自己還在隱瞞些什麼,「行風,我……」
牆上的鐘忽然敲了起來,柳妤柔的話掩埋在鐘聲下。
十二點了,聶行風看了眼鐘起身進去房間拿自己的黑大衣披上,走到柳妤柔面前對她說︰「我今晚有事不回來,你的話我保留到明天再听,OK?」說罷,他還輕啄了她的臉頰一下。
柳妤柔扯住他的手,「可以告訴我你是做什麼的嗎?」她一臉擔憂,顯然那天他被人追殺的畫面深深烙在她腦海里,讓她無法放心。
聶行風為難了,他怎麼可以告訴她自己是要去殺人,他不想嚇著她,「等我回來再告訴你,嗯?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他拍拍她的臉,想以此先蒙混過去,剩下的,等回來再來煩惱吧!
「可是……」柳妤柔不想接受這個答案。
「我走了,記得將門鎖好。」聶行風不再讓她有發問的機會,轉身走出去。
咬著下唇瞪著大門發呆,柳妤柔為他臨行時所表現出的疏離感感到心慌,他是愛她的吧?可是,為什麼他總是吝于多給她一些安全感,要讓她如此不安?
黑幕籠罩住大地,幾點殘星無力地閃爍著,徒勞無功地想憑自己的力量照亮這無垠的廣闊大地。
一抹人影靜寂、鬼魅般地出現在東石和的床前,無聲地冷笑著,眼中閃露的殺意令人膽寒。
「東石和。」冷冷的嗓音無情地響起,他悠閑地斜倚在牆上,垂首玩弄自己的手槍,狀似漫不經心,實則殺氣迸露。
那恍如來自地獄的幽冥之聲,將東石和從沉沉的睡夢之中喚醒,他那一雙惺忪老眼在看見牆邊的人影時陡地睜得老大,在看見對方在手中玩弄的手槍時,更是抖得連話都說不完全,「你……你……你是誰?」
「我?」對方輕笑一聲,走近他的床邊,「你看我是誰?」
「聶……聶行風?」在看清楚是誰之後,東石和要自己鎮定下來,是保鏢嘛!反正不管來干麼都不會要了他的命的,「你來干什麼?想清楚要接受我的委托了嗎?」他就知道,沒有人敢拿性命開玩笑的。
「說對一半。」聶行風綬綬抬起頭來看著他,「我還有另一個身分。」
東石和被他眼中森冷的無情給駭得心一驚,「什麼身分?」
「知道我為什麼不接受你的委托嗎?」聶行風將話題扯了開去。
不明白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東石和只得沉默。
「好吧,我就讓你死得明白些,」讓人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死,也是「絕星」的原則之一,反正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我是‘絕星’。」
「什……什麼,‘絕星’?」東石和給這意外的答案嚇得差點滾下床去,他趕緊下床縮到一旁的角落去,平日叱 風雲的氣勢再也不復見,「你說你是‘絕星’?」
「對,所以‘孤’不可以接受你的委托,因為他必須要殺你。」他緩援緩槍舉向東石和。
「等……等等!」東石和厲聲大喊,人一點一滴地往門邊移去,打算先引開聶行風的注意力,再乘機逃跑,「你說出錢買我命的那個人給你多少,我可以給你雙倍……不,是十倍的價錢,你幫我去殺了他。」
聶行風清冷一笑,身形一轉已移至門的前面,他冷冷地睨著東石和,「有些東西是用錢買不到的,例如……聶行風的命。」他的槍口指著東石和的腦袋。
東石和一听,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懊悔著自己當初自找的死路。
槍聲一響,東石和應聲倒地,在他後面那片潔白的牆壁上,開出一朵血紅欲滴的花朵,正展現出它最迷人的風華。
第八章
兩點了,柳妤柔仍維持著聶行風出去時的樣子,整個人一動也不動地抱著雙膝窩在椅子中發呆。
「叮咚!」在靜夜里顯得突兀的門鈴聲打醒了她神游的思緒,盯著門,她半點起身去開門的意思也沒有,這麼晚了還來按電鈴,不會是什麼好東西,說不定是那色經理……,想到這,她不禁打了個寒顫,身子縮得更緊,聶行風不在,讓她突然覺得屋子好大,變得格外冷清,而獨自身在其中的自己,是如此的寂寞。
門鈴聲似乎沒有停止的打算,讓柳妤柔再也不能充耳不聞的漠視它的存在,積壓了整晚的不安不停擴大,這麼晚了,究竟會是誰?
門外的人在不耐久候之後,也不管現在是什麼時間,里面的人會不會睡著了听不見,終于放聲大喊,「柳妤柔,你再不開門的話,我就自己進去了。」時央不得不這麼做,他必須趁行風不在的時候叫她離開,否則行風遲早會陷下去的,所以他連鎖匠都叫好了。
「你……是誰啊?」站在門邊,柳妤柔遲疑地問道,她還真怕這個不明人士會破門而人,她確定自己沒听過他的聲音。
「我是行風的義父。」時央低沉威嚴的聲音又從門外傳來。
行風的義父?沒听行風提過啊,她仍遲疑地問︰「這麼晚了,您找我有事嗎?」
「我有些事,必須跟你談談。」
「可是……」柳妤柔無法漠視現在的時間,他這人有怪癖嗎,不然為什麼會三更半夜找人談事情?
「開門。」
時央的話有無比的命令性,讓柳妤柔不敢不遵從,她開了內門,鐵門沒開,不過可以看得到站在外面的他。
「什麼事?」在還沒完全證實他的身分前,柳妤柔不敢太大意,因此隔著鐵門問。
「我要你離開行風。」時央毫不費述,單刀直人地道。
「什麼?」柳妤柔被時央這突如其來的莫名要求炸得轟轟然,好半晌反應不過來,只是愣愣地看著他。
為什麼?他不喜歡她嗎?對她的第一印象真的差到如此地步,不然為何第一次見面就要她離開行風?
「我說,要你離開行風?」他不介意再說一次。
「為什麼?」柳妤柔無法接受這個要求,就算是叛了死刑的人也還有上訴的機會,為何要對她如此不寬容,他甚至都還不了解她,「我做錯了什麼嗎?」不然為何他不接受她?
「不,你沒做錯什麼,錯的人是行風,他不該愛上你。」
時央的話像利刃,刺得柳妤柔一陣瑟縮,她震了一震,雙眼無神地看著他,「他有未婚妻嗎?」所以她是個第三者,因此不能被接受?
「沒有。」時央否認之後靜默了一會,而後又將話題帶開,問一些柳妤柔覺得無關緊要的問題,「你覺得你了解行風多少?」
柳妤柔覺得他的問題很莫名其妙,既然都要她離開行風了,又多此一舉的問她了解行風多少?然而經他這麼一問,她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對行風的了解竟少得如此可憐,連最基本的行風住在哪里都不曉得,這令她一時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