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知道歐文的反應難測,但他不容許這個任性的家伙逼迫他!也不容許裘琳的安全受到威脅。克萊突然往前抓住歐文坐騎的馬勒。「下馬跟我們一起喝兩杯,我會把我跟費蘭德的談話內容告訴你。」
「那個家伙在凌辱我的新娘,而你上見然還要和我談?」
「我認為他是言而有信的人,而且相當正直,強暴不在他的計劃之中。」克萊抓緊馬勒,使馬低著頭。「下馬,歐文。接受我的招待,同時讓我們研究看看怎麼使我的佷女——以及我們的土地——恢復自由。」
在好一陣屏息的沉默之後,歐文讓步了。可是即使他听克萊的話下了馬,帶著他的隊長格林恨恨地進入克萊的家,克萊還是感到一股絕望所帶來的沉重壓力。他是否只是將裘琳從一個迫害者手中送到另一個迫害者手中呢?「令尊在哪里?」他問道,一面等著奈絲把他最好的酒拿來。
歐文咕噥一聲。「他在等我的回音。如果我們還需要人馬,他就會過來。」
他們不會再需要人馬的,克萊在心中暗誓。他的判斷也許缺乏支持,他也許太過小心,但無論如何,他不能傻傻地歡迎歐文的大批人馬進駐他的村子。
他先前實在太傻了,竟然以為他們兩家聯姻就能緩和彼此之間的緊張。結果唯一的作用卻是更加鼓勵了這個冷血的家伙。不行,讓裘琳恢復自由要由他來交涉才行。但他怎麼能同時應付兩個要搶奪裘琳的敵人,這可不容易找出答案。他恐怕的是,也許根本沒有答案。
累了一整天,蘭德應該睡得像死人一樣才是,但他在床上翻來覆去,雖然疲累至極,卻難以成眠。
當然,這都是因為裘琳的緣故。雖然她只是像一只受驚的老鼠一樣一動也不敢動,緊緊里在她的毯子里,蘭德卻始終無法忽視她的存在。他半睡半醒地躺在那里,回想著自己從小听說的故事,把她跟那些故事中的女人搞混在一起。派里斯與麥內勞斯為了特洛伊的海倫而戰,他是否也要被迫為了韋爾斯的裘琳而戰呢?古早的阿瑟王為一個女人而使得國土慘遭蹂躪,他是否也會遭受同樣的命運呢?
此時,雖然天際曙光未現,他仍把身上的羊毛毯一掀,起身離開那張折磨他的床。「起來,女人。」他瞪著窩在牆角的那一團身影。「妳的工作是從我起床時就開始,現在我起床了。」
「希非挨得。」
他听見她生氣地咕噥了一句,他竟感覺到很愉快。如果她在這里害他這麼痛苦,那麼她也必須為他受苦才行。「起來。」他又說一遍。「幫我拿水淨身。」
她又咒一聲,把毯子扯下,睡眼惺忪地瞪著黑暗的房間。「麥非卡撒屋提,意思是我看不起你。」她翻譯道。但不幸的是,她剛睡醒的磁性嗓音竟給這句話添加了完全不同的涵義,即使在幽暗的光線中,他仍然可以看見她的臉頰睡得泛紅。她的頭發蓬松,衣衫打褶縐起。要不是滿臉怒容,她看起來倒是一幅很可人的畫面。
「我自己也有需要,」她喃喃說道。「我得先解決自己的才能管你。」見他沒有立即響應,她又補充道︰「而且要私下解決。」
「當然。」他這才明白她的意思。他朝夜壺指一指,然後轉身走向門口。「動作要快,瓶子里有水。」
她沒有謝他,他也不期望她道謝。然而他感覺失望倒不是因為她不知感謝,而是他想再听到她的聲音,那種充滿女性溫暖的撩人低語,即使她只是再罵他一句也好。她的聲音里有一種使他興奮的成分,雖然他不希望她對他還有更多影響力,但某一方面的他又無法抗拒。
他想要听她在他耳邊呢喃、想要她睡眼惺忪地躺在他身邊,倚偎在他的懷抱中。
他告訴自己,這是瘋子才會有的愚蠢,一面打開門走出去,將身後的門帶上。然後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期待自己的腦筋恢復理智。讓一個女人主宰他的思想是極大的錯誤,讓一個把他當成不共戴天之敵的女人如此更可能致命。
營地周遭其它的人都在伸懶腰、打呵欠,逐漸清醒過來。夜班與早班的守衛已經換過,修築城堡的工人也開始起床準備上工。一切都沒有改變,他向自己保證著。而且現在,多虧昨天那項大膽的擄人行動,以後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借著綁架克萊的佷女,他已經為大家換來額外的安全。他爭取了足夠的時間讓城堡的第一道牆完工。雖然韋爾斯人一定會設法恫嚇他,但只要他能保障她的安全,就確信他們不會貿然地直接攻擊營地。
蘭德看到奧朋臉色不佳地往這邊走來,他的得意感開始消褪了。
「誰要煮飯?」還沒走到蘭德面前,奧朋劈頭就問道。「那個女人沒有來,廚房里的火也熄了。」
羅爵士像一道陰影般地跟在後面,臉上也盡是憂慮之色。「葛蕾沒有來。你想她不會踫到什麼壞事了吧?」
「她不會來了。」奧朋斷然地說道。「她們不會有人來的,因為那個該死的韋爾斯人不會準的。」
羅爵士臉上的皺紋加深了。「你怎麼能確定?」
「我非常確定。是不是這里只有我一個人沒有被那些韋爾斯女人弄昏了頭?」
「她們不來也是因為我的命令。」蘭德說道。「我告訴克萊說,裘琳在這里當人質的時候,除了紐霖以外,我不讓任何人來去。我們得自己做飯,我們以前做過,當然可以再做。」
那兩個人瞪著他,彷佛被宣判要接受死刑一樣。「她怎麼樣?」奧朋問道,同時用拇指往蘭德的房間那邊比著。「為什麼她不能為我們做飯?」
「我有別的事讓她做。」
奧朋的臉上現出狡色。「我看不出那會影響她給我們做飯。」
羅爵士關切得下巴彷佛要掉下來了。「你讓她做什麼事?」
「晚上的事。」奧朋搶先蘭德回答道。
「我沒有踫她。」蘭德發誓道。雖然我但願如此。
「你也最好別踫。」羅爵士率然說道,通常他只有在談到建築之事才會這樣。「她是人質,族人。你對她的叔叔是這麼說的。」
「我也是當真的。」蘭德咬牙說道。他怒視著兩個人。奧朋肚子餓的時候可是會變得像一頭熊一樣。他要女人下廚,蘭德知道除非奧朋喂飽了肚子,否則就會一直來煩自己。至于羅爵士,他的道德觀念極強,不容見到女人受到傷害。並不是說蘭德有心傷害裘琳,但他懷疑這位總建築師會明白這一點。
說不定這樣最好,蘭德看著兩人充滿期待的眼神時,心里想道。如果裘琳一整天都忙著,就比較不可能試圖逃走。
但那樣他就不能獨佔她了。
他考慮了一會兒。然而他還未回答奧朋,門就突然被推開,撞到了他的背部。
「噢!走開,你這大白痴!」
裘琳走出來,頭發還沒梳,臉上的水也沒擦干。她不再像剛睡醒時那樣臉頰泛紅,聲音也失去了那股磁性。但即使她看起來蒼白又尖酸憤怒,卻仍使蘭德所有的感覺都蘇醒了。
「我拒絕讓你們好像把我當成不在場一樣地談論我。」她雙手插著腰說道。
奧朋堅持要知道。「妳會做飯嗎?」
「我做飯的能力還算普通。」她冷冷地瞪蘭德一眼,然後又補上一句︰「比我洗衣服、補襪子的能力好一點。」
「那就來吧。」奧朋說著,拉著她就要往廚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