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斯,別掃興嘛!」兩名男子中身材較為高大的一人說,「露薏覺得在老虎頭上拔毛會是一件頂有意思的事。」說到這里,他朝四周望一眼,「天啊!麥斯,你稱這種鬼地方叫作家?這里有什麼東西是活的嗎?」
此時,另一名年輕人注意到琴娜走進來。「的確有一樣是活的。」他以激賞的口吻說道。
「住口,奇爾。」麥斯不客氣地說。眼見琴娜朝廳後望去,似乎有意避開眾人,他于是朝她走近一步,「衛小姐,你來得正好。」他溫和地說道,「請來見見我這些不速之客。」他緊盯著琴娜的雙眸,硬是逼著她將注意力移轉過來。接著,他轉過臉對站在露薏身旁的年輕女子說道,「黛雅,這位是衛琴娜小姐,目前正在布拉德園作客。衛小姐,這是我心愛、也是最美麗的表妹李黛雅。」
身材嬌小的少女雙頰一紅,「侯爵之所以說‘心愛’的,是因為我是他‘唯一’的表妹。」
「我留意到你並未否認「最美麗」唷,小丫頭。」麥斯輕輕一扯她垂在耳邊的卷發。接下來,他伸手一指身旁那位有著一頭紅發的年輕人,「這個色鬼便是黛雅的哥哥,名叫李奇爾。」
「幸會。」奇爾輕聲說道,並低頭輕吻琴娜的手。
另一名男子不等麥斯介紹便上前一步,「衛小姐,雖然你不認識我,但我相信,我們很快便會成為好朋友。」他握住琴娜的手,「在下史萊利,請多多指教。」
「他是達特摩伯爵,」麥斯以略帶慍意的口吻說道,「而且還是一位最沒有誠意的馬屁精。」
達特摩伯爵朝好友投來一抹充滿詫異的眼神,「謝了,麥斯,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我會記得你所說過的話。你既然已經和露薏訂了親,剩下的機會當然非歸我們不可。」他的目光轉向琴娜,後者正氣著無法將自己的手抽回來。「衛小姐,我是不是太魯莽了?一定是因為氣候的關系。」他笑著說道,「你可曾感受到空氣中那股狂野的鄉村氣息?全英國沒有一個地方像這里。我本人有一半康瓦爾的血統、另一半則是丹佛夏,而且——」
「全身是肥肉。」麥斯毫不留情地接上一句,「萊利,拜托你別在我家走廊上說這些惡心的話,免得壞了我的胃口。」
「好吧!暫時不說。」史萊利這才放開琴娜的手。
不待其他人有開口的機會,麥斯已板起一張臉孔說道,「萊利,你剛才正要告訴我,是什麼風把你吹到丹佛夏來……除去露薏邀請你的原因以外。」他刻意看未婚妻一眼,令後者頰上飄起兩朵彤雲。
「你別怪露薏。」萊利溫柔地一笑,「你們離開倫敦前,我便已從她口中套出你們的目的地。至于其他的消息嘛,在你如此惡意中傷我的名聲後,我實在不該告訴你。但是,我這個人生性善良,還是說出來吧!」他愈說愈興奮,「麥斯,一有場最精彩刺激的游戲正在展開!罷開始,只是少數靈敏人在酒館彼此打賭;如今倫敦社交圈里有半數以上的人都已經加入。不少主辦宴會的女主人都覺得好生失望,因為,沒有人接受她們的邀請;因為,所的人都投入這場游戲之中了!」
「是什麼樣的游戲?竟有如此大的力量,連一年一度的社交季也受到影響。」露薏既興奮、又焦急地問道。
萊利雙眼一亮,「是一場狩獵比賽!第一個查出安斯白瑞伯爵夫人藏身處的人便是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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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琴娜只覺天崩地裂,眼前的一切都在搖晃。她居然成為被狩獵的對象!而且獵人包括整個社交圈!有如珍禽野獸般,如今她頭上亦有一價目條!
「我不敢相信!」麥斯忿忿地說道。
「是不是很刺激?」萊利打斷他的話。
「這是真的嗎」」露麥興致勃勃地問道。
「不論是誰?」奇爾開口說道。
這一切,琴娜都再也听不見。她所看到的,是一群貪婪的人,正為著如何捕捉獵物而交換心得。她只覺渾身冰冷,雙膝似已無法支撐全身的重量。
此時,秦麥斯竟出現在她身邊,一把抓位她的手臂,並沉聲說道,「衛小姐,你剛才是不是在外面步行了好一陣子?」
琴娜茫然地抬起頭,在他眼中看到戒備的神情,「是啊!」
麥斯原本便一直在暗中留意著她,因此才發現她行將昏倒。沖過來扶往她,固然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若任由她當場昏倒,只怕會引發更多的麻煩。
「你實在不該走得太遠,」他故意提高音量讓在場的人都能听見,「難怪會累成這樣,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步上樓梯後,麥斯回頭說道,「露麥,麻煩你招呼一下客人,好嗎?吩咐管家要增加餐具,我把衛小姐送回房之後立刻下來。」
「好的。」露麥回答。她一方面覺得自己應該去照顧這位最近才新交的朋友,另一方面又想多听一些倫敦方面的社交新聞。「衛小姐,我希望你也很快便能下樓加入我們。」她高聲說道,「史伯爵還有好多精采的消息要說呢!」
「絕不會比剛才那一個更惡心!」麥斯冷冷地丟下一句,便扶著琴娜匆匆上樓。
琴娜才跨進房里,麥斯便跟著走進來,並關上身後的門。在此之前,兩人一直都沒有說話。
琴娜沒有想到他會跟進來,更沒想到他居然還把門關上。她無比震驚地轉過身,卻听秦麥斯以嫌惡的口吻說道,「你究竟做了什麼好事?」
「我?」琴娜只覺口中有一股苦澀的味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麥斯朝她走近一步,一臉不耐煩的表情。「女士,我是在問,你究竟做了什麼事?竟然使得全倫敦的人都像瘋狗似地到處找你。」
「我什麼事也沒做,只不過是嫁了一個我既不認識、也完全沒有愛意的丈夫!」她氣憤地說著,並向他推近一步,「我沒有做錯任何事,但卻成了一位有錢的寡婦,偏偏遇上老伯爵夫人是我的婆婆!如果我有罪,這些便是了!」她每說一個字,便用力將手杖在地毯上敲一下,「很邪惡的罪行,是嗎?所以才招致丑聞,對不對?」
「你已經開始有點歇斯底里。」麥斯一邊說,一邊抓著她的手朝屋里拉,以免太靠近房門會被別人听見他們的談話。
「對,我沒有權利歇斯底里!」琴娜對他大吼道,並試圖甩掉他的手,「我太不用大腦!太沒有淑女的風範!在你眼中,我的確粗鄙到家!」
麥斯將她拉到自己面前,抓著她的兩條手臂輕輕地搖她一下,「听我說,衛小姐——或者伯爵夫人,隨便你愛怎麼稱呼自己都行。此刻,你住在我家!只要你還是我的客人,便沒有人、也沒有任何事情能傷害到你!」
「是啊,我還得因此而謝謝你呢,而且永生都不能稍忘。」琴娜以嘲諷的口吻說,「伊凡康侯爵在他自己家里便是神,沒有人可以違抗你的旨意,對不對,爵爺?尤其是一個陷入絕望的寡婦更不可以!因為她不僅被全世界的人所唾棄,而且連最後一處避風港也將變成以她為目標的狩獵場!」
「別說傻說,」麥斯松手放開她,「沒有人懷疑你。」
「但是,他們遲早會的!」琴娜心痛地說道,並連連後退,一直退到床邊才停。「報紙上對我有清清楚楚的描述,你的朋友會看到的。」
麥斯也曾到這一點,但此時卻手一揮,「我自有辦法應付他們,你可別自己泄了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