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訓的三年間,上天下海她都無所畏懼,更不會怕過,但今天……唉!
「算了,我還是向老爺子說我無能為力好了!」唐凌瑄腳跟一旋,準備放棄,但是一道偵測光掃來,她只好又急忙藏匿回角落。
真該死!她連放棄的權力也沒有嗎?低咒一聲,唐凌瑄認命地卸下電腦配備,咬緊牙關,在十指俐落的操作下,成功破壞了圍牆內暗藏的偵測系統,然後趁短暫的三秒斷訊時間,翻牆入內。
緊接著,是一片迷蹤林,林內以中國古代陣法排列,踏錯一步,便有可能驚動偵測器。唐凌瑄謹慎地-步步踏著、直到跟前矗立的建築物出現,她才抹去額間豆大的汗珠。
屏息地穿梭在庭園及層層回廊之間,驀然出現的交談聲教唐凌強急忙躍入花從中。
「你笑得真惡心。」孤辰熟悉的聲音傳入唐凌瑄耳中。
「你才是咧!本大爺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計較,你還賣乖。」飛廉又和孤辰杠上了。
「拽什麼拽,是我不和你計較才對。」孤辰那張女圭女圭臉由遠至近。「我老婆今天檢查出懷孕兩個月,托她的福,今天放你一馬。」
「哼!才懷孕兩個月,我兒子今天都會叫爸爸了。」飛廉風流的俊容在三年後已收斂許多。
唐凌瑄輕掩住欲發笑的紅唇,更埋低了身子,看向邊走邊拌嘴的孤辰及飛廉,以及沉默但仍然精明的寡宿。就在同時,寡宿卻進出一句更驚爆的話。
「我老婆決定要生個小孩子。」寡宿的面容盡是藏不住的得意。
「拜托!才'決定'而已哦!生不生得出來都還是個問題咧!」孤辰及飛廉同時叫道。
毖宿白了兩人一眼,了解這兩人狗嘴吐不出象牙,懶得去計較。
「老大呢?連慶祝會都不見人影。」飛廉顯得無奈。
「我看,老大壓根兒不想來。」孤辰口氣中難掩不舍「辛苦了三年,日日夜夜都在工作,現在好不容易大功告成,老大還是快樂不起來。」
「凌瑄還沒回來,他如何快樂?」寡宿一語命中。
三人一片寂靜,沉默地搖搖頭。接著一陣喟嘆後,便漸行漸遠。
花叢下,唐凌瑄蜷曲著身子,鼻子一酸,強抑欲墜落的眼淚。回憶著三年來孤辰他們捎來的消息,不是帝煞徹夜不眠,便是他又瘦了,最多的是,他不要命地埋首工作。而「他可好!」三個字,竟成了她夜夜獨頌的話語。
擔憂地望向眼前的主屋,唐凌瑄遲疑了許久,然後才輕輕一躍,貼近窗戶的屋內探看。細微又熟悉的對話聲,模糊地傳來……
「若我去北極?」
「追呀!」女音回答得十分肯定。
「去沙漠?」
「也去。」
「原始叢林?」
「奉陪。」
「這麼厲害?」雄厚的男音笑了。
「上外太空都行.只要你走到哪兒,我就追到哪兒。」
唐凌瑄揪心地盯祝著漆黑屋內兩具投射的影像、歷歷在目的過往,蟄得她心痛難抑。
「誰?」帝煞冷寂低沉的聲音自角落傳出。
小如戒指的放映器,嘎然終止放映,屋內頓時一片漆黑,令人不寒而栗。
唐凌緊貼著牆角,緊抿欲開口的朱唇。
她早該放棄的!這次任務,最難的並非潛入赤烈盟,畢竟她苦心研究赤烈盟內部的設置三年了,她有四成的把握能克服這些問題。她真正克服不了的,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帝煞啊!
她怎能在見到他後,又拂袖離開?她怎能從他手中拿去這三年來,帝煞日夜攜帶的放映器?老爺子這分明是在考驗她,這教她如何自處?
「出來!」帝煞那火赤色的飛刀,在警告聲落下時,由窗縫疾飛而出。
抑不住驚呼,唐凌瑄急急急避開飛刀。
「凌瑄?!」屋內傳出帝煞疑惑的叫喊。
清淚婆娑地自唐凌瑄的水眸滾落。
不,地不能見他……見了他,怕是一輩子再也舍不得走了,即使只是一眼……
「別走,凌瑄,別走!」
急切奪門而出,帝煞氣急敗壞地吶喊。「為什麼來了卻不見我,為什麼?凌瑄,出來見我!」比三年前更為滄桑的身影,焦急地在偌大的花園內徘徊。
「煞——」知道再也躲不了,唐凌瑄在帝煞將步近她藏身的大樹前,淒切地喊住了他。
「凌瑄——」帝煞急欲上前。
「不,你先別靠過來!」唐凌瑄阻止了他的腳步。
「為什麼?」帝煞勉強自己停下腳步。
「我……我還不能見你……」緊靠看樹干,唐凌瑄忍痛說完。
帝煞原本欣喜的俊容,剎那間沉下。
「我這一次是有任務在身,不是完成訓練回來和你相聚的……」強抑著哽咽的嗓音,唐凌瑄緊咬著下唇。
「煞,對不起,我……」
「別說了。」帝煞不耐煩地打斷。「久違三年、這就是你想說的?」
兩人之間隔著高壯的巨樹。他看不見她滾滾墜落的清淚;而她亦看不見他失望受傷的面容。但卻同樣憐惜著對方的心痛。
「你過得好嗎?」唐凌瑄怯怯低問。
三年來,帝煞鐵了心,從未給過她只字片語,她只能從孤辰、飛廉及寡宿捎來的消息得知他些許情況。
帝煞冷哼了一聲。「你說呢?」
「你瘦了。」唐凌瑄聲如蚊吶。
「拜你所賜。」帝煞咬牙道。
「我知道都是因為我不好,你可以怪我、罵我,但是別虐待你自己,好嗎?」唐凌瑄柔聲說道。
聞言,帝證心中一悸。「可以怪你、罵你、包括不愛你,是嗎?」
「是的。」遲疑一會兒,她肯定回答。
她是笨蛋嗎?竟回答得那麼爽快!帝煞氣憤地擰緊了眉。
「如果不愛我可以讓你過得更幸福更快樂,我寧願你不愛我。」唐凌瑄忍痛說道。
「你當自己是聖人。」帝煞努力不使自己咆哮出來。
「我不是聖人。但我說過,訓練完後即使你不愛我,我也不會後悔。」唐凌瑄依然守著最初的堅持。
懊死!這女人為何仍然如此倔強?
「既然如此,我會努力讓自己不愛你。」他口是心非,恨恨說完。
唐凌瑄低低地嘆了一聲,不讓他听見。
「那——祝福你了,煞。」她停頓數秒。「我該走了。」
「等一下。」他冷聲道。「你以為赤烈盟是什麼地方,任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我會靠自己的力量出去。」
「報出你的目的?」他命令似的說道。
唐凌瑄靜默良久。
「不敢說?」他挑釁著。
即使是一分一秒都好,即使以最惡毒的言語或最卑劣的手段留下她都好,三年了,他想她,想得心都疼了.她可曾知曉?
「我的目標是你衣袋內的東西。」她坦白說出此行的目的。
帝煞槍桑的傻容諷刺地揚起薄唇,而後緩緩地拿出小如戒指的放映器。
「你說的是這個?」他按下開關.漆黑的花園內歷歷的往事再度投射而出。
甜蜜的倚偎、深情的誓言,如同時光倒流,在黑幕下重新上演。
「你不是想要?」帝煞帶著邪笑。「過來拿。我可以成全你的任務。」
「不,我——」唐凌瑄張口欲言。
「很想達成任務對不對?那就過來拿啊!難不成你想在你那完美的紀錄上留下缺陷?」帝煞冷冷地諷道。
好不容易止住的淚珠,再次在她的眼眶內打轉。
帝煞以為她沒日沒夜的接受訓練.不要命似的去完成指派的任務,為的是什麼?她只想早日結束訓練回到他身邊呀!他明明知道,卻故意以這種話來刺痛她,這人真是……蠢蛋?
「我放棄這次任務。」她努力抑著哽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