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空氣靜悄悄的,所有的人正等待老家伙接下來要說的,但話還沒有完結,會議室的門「砰」的一聲突然被推開。
奇跡發生了!
就連戴星月也難以置信。
「爸爸……」
戴耀輝神采奕奕地走進會議室,除了額頭上有道傷痕,臉頰消瘦些外,其他並沒有什麼改變。他嚴峻的目光向在座的所有人一掃,最後將目光停在禿頭老家伙身上。
「否則怎麼樣?」
禿頭老家伙一看見戴耀輝,當場變成了縮頭烏龜,支支吾吾說︰「沒有沒……什麼……戴董事長,能看見你真好,更好……我原本以為……你……現在你出現了,我們當然沒有任何異議,也沒有其他有關戴氏企業經營的問題,這一切當然都是因為戴董事長……」
「你以為我掛掉了嗎?竟然敢這樣欺負我女兒!」戴耀輝瞪了他一眼,豪氣地大笑︰「哈哈!弊材見到我也得讓三分!我戴耀輝回來了,戴氏企業一切恢復正常,陷害我的人全都被關進監獄里了,還開什麼會啊,走啦!回去啦!」
反對派模模鼻子離去,支持派紛紛向前握手致意,當所有人都離開後,含著淚水的戴星月拋下拐杖,一跛一跛地沖過去,緊緊地抱住案親,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麼感受到幸福。
她高興地哭了起來——
「臭老爸,你害我擔心死了!」
「早知道你這麼想我,說什麼我游泳也要游回來!」
她撒嬌地拍打著父親的胸,「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戴耀輝則是擔心地問著︰「你的腳還好嗎?我听梧寒說……不過……現在可以走了?真是太好了!」
「梧寒說?」她愣了一下,眼光四處搜尋。
「是他把我救出來的,如果沒有他,我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視線繞過父親肩膀,她看見了井梧寒,他就站在會議室大門旁,戴了頂棒球帽,但她仍然可以看見他盯著她的火熱眼神,就像是黑夜里的火炬。她的心劇烈地跳動,呼吸不自覺加快。
「這是怎麼回事?」她問。
「說來話長,不過我們會有好多好多時間說明,現在我們回家去吧!」
案親再一次親密地緊緊抱著她,險些讓她喘不過氣,仿佛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似的。然而,她的眼光卻始終停在井梧寒身上,仿佛一移開目光,他就會消失不見。
他們一起回到戴家,但心情卻已完全不同。上回戴星月的意識模糊,這回心情卻異常緊張。父親與司機在前座興奮的聊開了,她不知道該和井梧寒說什麼,而他也始終保持沉默,兩人猶如陌生人一般。
戴星月不時佯裝欣賞風景偷瞄著他,只見他緊閉雙眼,仿佛累壞了,正在閉目養神。
覺得面對她難堪嗎?還是真的累了?
她不知道答案,只覺得整顆心都懸在他身上,心里有好多話想對他說,卻不知道從何開始。
听見戴耀輝平安歸來的俏息,戴家早已涌進眾多道賀的人群,將客廳擠得水泄不通。戴星月看見這些人,臉立刻垮了下來,有些不悅。
當她看見井梧寒也有相同的反應時,卻忍不住掩嘴偷笑。原本以為沒人知道,但很意外地居然被他瞧見,兩人互看一眼,井梧寒做了個很無奈的表情。
他們很有默契地各自走開,井梧寒到廚房繞了一圈,與張嫂和其他人聊了一會後便離開,戴星月回到房里,香奈兒套裝讓她快透不過氣來,換了件舒適的衣服後,緩步下了階梯,兩人不約而同在後園相遇。
好巧!
這時她真的相信,在某些時候,他們的確能夠心靈相通。
兩人站在相隔不到幾尺的地方相互凝視,若說這兩人心中沒有愛意的望著對方,那就是瞎了眼。然而驕傲的兩人,始終沒有人願意先開口承認。
井梧寒看見她有些驚訝,但仍以保持距離的禮貌性語氣說︰「很高興看見你的腿恢復了。」
「謝謝,托你的福。」她拘謹地回答。
「不客氣。」
還是那麼規矩的回答,她不免有些失落;原以為井梧寒會像他弟弟那樣,欣喜若狂地緊緊擁抱著她,抱著她發狂般的繞圈子,但他還是老樣子,保持一定的距離,站得遠遠的望著她。
若真不願與她接近也罷,但偏偏他眼神里燃燒著熊熊火炬,讓她無法不去在意他。此刻她更加確定了自己對他的感情,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樣?女人的矜持讓她難以主動開口,于是她選擇了最平常的對話。
「我該怎麼謝你?」
「為什麼要謝我?」
「謝謝你替戴家所做的一切,我父親把所有經過都告訴我了,要不是你聘請偵探察訪他的下落,然後又將他從被軟禁的地方救出來,他這輩子大概就看不到我了。當然更要謝謝你,讓我了解父親對我的重要性。」
井梧寒注意到了,戴星月注視他的眼神與以往不同,不再銳利、充滿怨恨,渾身是刺的防衛也消失了,他很高興她有這樣的改變,但他不希望讓她覺得她該付出什麼。
「你能了解就好。」井梧寒搖頭苦笑,「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戴家對我有恩,我不過是回報罷了,不需要太介意,你也不必覺得虧欠我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父親。」
井梧寒不知道出自他善意的話語,像把鋒利的劍刺進她胸口,讓她感到推心的刺痛,他無疑是要撇清他們之間的關系。戴星月一直以為井梧寒在意她,但現在又不確定了。
「我知道我父親在你心中的分量,但我還是要感謝你,知恩圖報,這應該是做人的基本不是嗎?」她說。
他以為她應該開懷大笑,但她說這些話時的神情像是在壓抑著什麼,雙眼黯淡無神,臉上有著一股淡淡的憂愁。
她在煩惱什麼?井梧寒心想,父親平安回家、戴氏企業又重回戴家掌控,她應該開心才對,他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看著她眉頭深鎮,他的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
「我只想告訴你,我不會要求戴家給我任何報酬的,從一開始我就不曾想過。」他說。
她知道,就連這個「戴家女婿」的身分他也不會眷戀,一想到此,不禁覺得自己還真悲哀。
戴星月滿月復沉重的失落感,她轉過身,看見那日爆炸的圍牆、燒焦的草地都還在,想起那日情景,心中感觸良多,傷感不已,出神地凝視著這些景物,渾身不自覺地顫動。
井梧寒注意到了,很想將她緊緊擁入懷里,但手才伸至半空,卻又縮了回來。
「那天把你嚇壞了吧?你一定不曾見過爆炸,爆炸的威力真的很嚇人。」
「我是被嚇壞了,但不是因為炸彈。」
「啊?」他不解。
「是因為你受傷、昏迷不醒,把我嚇住了。」戴星月說。
那天的事井梧寒根本不記得,當然更不可能知道戴星月哭著緊抱著他不放的事,他訝異地說︰「不會吧?我以為你恨我。」
我怎麼可能恨你呢?
戴星月深深地注視他,心中一時涌上無數想對他傾吐的感情,但強烈的自尊心讓話到了喉間又硬生生吞了回去。萬一他當她的告白是個笑話,當場嘲笑她怎麼辦?
她不敢將心赤果果地癱在他面前,驕傲的自尊不允許她這麼做。
戴星月聳聳肩,故作輕松地說︰「我怕你傷重不起,戴氏企業可得付龐大的醫藥費、賠償費,那讓梧桐給賺到了。」
「說的也是。」他裝作毫不在乎地笑了起來,「我也不想便宜了那小子,成天就只會給我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