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笙——」
見滿姬喊著她的名字,向她奔來,花弄笙不禁也提腳迎向滿姬,卻被蒙卡慕答無情地一手擋住,另一手指著滿姬冷然地說了幾句話。滿姬猛頓住腳步,憤恨地瞪著蒙卡慕答,卻莫可奈何地退了回去。
花弄笙眼見她們魚貫地走出山寨,情不自禁地往前追了幾步。蒙卡慕答卻拉住了她的手臂,阻止她再追下去。她沒有回頭,只神情茫然地看著寨門慢慢關上。
半晌,她下了決心似地開口。「我要知道她們是不是平安和家人相聚。」
「什麼?」蒙卡慕答蹙眉眯起眼,斜睨著她,到這時候,這個小女人竟還敢再次這麼挑三撿四地提出後續要求。
「我要……」她深吸了一口氣,作了決定似地說︰「我要先親眼看著她們都平安地和其他族人相聚了以後,我才能答應你。」
「你不相信剛才你親眼所見的一切?」他的眼楮迸出陰郁的光。
「我又听不懂你們的語言,怎麼知道剛剛的一切是不是在演戲。怎麼知道你不會派人暗中攔截她們。」花弄笙固執地回道。
「蒙卡慕答一向說話算話。」他壓抑著怒氣,凶惡地瞟著她。
花弄笙卻不看他,像豁出去似地輕哼了一聲。「我不曉得你所說的這句話對手無寸鐵的無助婦女是不是也一樣生效。」
蒙卡慕答沉下臉,眉宇間的陰霾有如即發的暴風雨。他一瞬也不瞬地狠狠盯視著故意別開頭的花弄笙好一陣子。
「真是嗦的女人!」他咬牙罵了一聲,唐突粗野地抓起她的手腕,半拖半拉地穿過中庭。
花弄笙驚疑不定地被他拖著步上一座塔台,他大而快的腳步讓花弄笙幾度差點跌絆在地。
「今晚的月色好得很,你自己給我好好看清楚。」一到塔頂,他便拉開看台上職守的手下,粗魯地將她推至一架望遠鏡前,拿起她的手搭在望遠鏡上。
她遲疑地把眼楮湊到望遠鏡前,鏡里呈現著一支下山的隊伍,另外還有一些跟著蠕動的影子。認真辨識了好一會兒,花弄笙才明白過來,原來蒙卡慕答不聲下響地把牲口也還給了她們。
花弄笙激動地一一認出每個婦女的走路樣子,當她看到滿姬頻頻回頭的身影時,眼淚又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流個不停。
她心如刀割地暗暗對著每個背影道別,眼光更是依依不舍地停駐在滿姬身上許久。在內心深處,花弄笙明白,在她有生之年,她將再也無法和這個善良熱情的游牧民族相遇了……
蒙卡慕答站在一旁,藉著中庭照明的余光,面無表情地看著花弄笙熱淚盈眶,痴望著遠去的一群,內心不禁升起一絲罪惡感。
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驀地閃進他腦中,不知是否有那麼一天,花弄笙會為他如此流淚?
蒙卡慕答隨即又感到這念頭實在荒謬!眼前這個小女人雖然有些與眾不同,但向來視女人為敝屣的他,怎會因花弄笙而破例!
就算是紫水晶,盡避十幾年這樣下來,若真有一天要拋開她,他也斷然不會感傷。更何況是這個頑固麻煩的小女人。蒙卡慕答已作好決定,等他玩膩了這朵動人的百合,就要把她送走。對他而言,女人就代表著麻煩。
到時候,要把花弄笙送到何處呢?他暗暗思量了一會兒,心中立刻有了答案。在這種情況下,最適合「玩物」的地方,自然非詩瑪苑莫屬了。
******
月兒逐漸東升了,星光也稀疏地在夜空中閃爍著。
花弄笙垂著頭,茫然無神地面向著牆。二十四小時以前,她仍和滿姬安睡在溫暖舒適的帳篷內。而現在,她卻被迫當起要看男人臉色過日子的妓女。
這是和蒙卡慕答之間的交易。
昨夜她在塔台上依依不舍地目送滿姬和其他婦女回到原來駐留的地方時,東方已緩緩升起白肚,開始新的一天了。
蒙卡慕答陰沉著臉,像是在發泄怒氣似地,一路連拖帶拉地將她「拎」回房。
「今晚,」他在她耳邊留下陰霾似的輕語。「你給我好好準備。」
丟下這句話後,蒙卡慕答便轉身將門鎖上,走了。只有在老媽子送餐過來時,門才會打開。
這是一間極大的套房,內部的家具簡單到除了床外,就只有幾張靠牆的小茶幾。波斯地毯上盡是尺寸不一的靠墊,走到窗邊還要踏過矮階拾級而上,拱形的出入口把睡房與換衣間,還有衛浴間隔開,整體的感覺猶如在岩洞中。
事實上,這座佔地非小的寨子是築在十分隱密的山間,從外面很難發現這是馬賊的根據地。而這寨子又居高臨下,若站在塔台上,簡直可以把方圓百里的全部動靜一一看在眼底。
花弄笙驀然想起千萬里外的堂妹。對花弄月面言,她是至今仍無音訊,下落不明的人了。現在,堂妹定會為她憂慮不堪。
想到這里,花弄笙不禁想起堂妹花弄月。當初若听堂妹和萬良宵的話,到歐美等先進國家旅行,現在的自己也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要是花弄月得知身為堂姊的她,流落到這遙遠又盜匪為王的地帶,成了只為討男人歡心而活的妓女,將會如何傷心。在床邊垂首而坐的花弄笙,怔怔地呆望沙色的牆壁想著。
一陣開門的聲音驚破了她的冥想,她反射性地自床邊跳了起來,畏怯地轉身貼靠著牆壁,小心地看著蒙卡慕答一步步朝她走來。
******
蒙卡慕答微哂了一聲,淡漠地掃了她一眼,這個小女人!他內心輕嘆,那嬌怯畏懼卻不願屈服的模樣還真教人心動,但他是不會讓她知道這一點的。
他逗弄似地伸出手,指尖劃過她的側臉,沿著頸項,隔著衣衫,流轉過那凹凸有致的胸脯,停留在她平坦的小骯好一會兒,順勢展臂惡作劇地在她縴細的腰肢上用力摟了一下。
見花弄笙屏住氣息,一副「從容就義」的神情,蒙卡慕答感到一種捉弄的快感,不由得作弄地在她耳鬢廝磨了好一陣子。
「今晚看你的了。」他一把話說完,便松開環在她腰間的力量,退著腳步,舒服地靠躺在床上,盯視在花弄笙臉上的眼光卻凌厲冷酷。
花弄笙必須咬緊牙關,才能忍住顫抖地朝向靠躺在床上的男人跨出第一步,然後第二步、第三步……
蒙卡慕答見她怔立在床邊,馬上毫不留情地開口。「接下來呢?你該怎麼取悅你的恩客?」
若現在手上有把刀,花弄笙寧可一刀把自己刺死,也不要繼續再扮演這角色。
像是明白她在想什麼似地,蒙卡慕答無情地提醒她。「別忘了,這是你自己親口答應的。」
霎時,花弄笙心一橫,屈去,緊閉起眼楮,將唇貼送上去。
蒙卡慕答訝然承接著她突如其來送上的唇瓣,沒料到她當真豁出去。他不禁熟練地擁住她,將她壓在身下,用舌尖撬開她的牙關,手掌迅速游進她的衣內,狂熱地要挑起那教他迷醉的反應。
然而,她卻木然地躺在那里任他恣意探索,沒有任何回應。蒙卡慕答戛然住手,見她怔仲失神地望著窗外,眼眸中盡是道不出的淒然,微啟的唇仍印著被他蹂躪的痕跡,仿彿是在控訴著他的罪行。
一時間,蒙卡慕答弄不清該對她愛憐,抑是對她發怒,她是如此楚楚可憐地躺在自己的懷中,卻又是如此無視于他的存在。早知是這樣的結果,他寧願花弄笙如昨夜那樣激烈地抗拒著自己,也好過今晚她木人似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