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半信半疑地撫著疼痛的手腕,拿起電話。接下來的表情則極為恭敬,誠惶誠恐,只听他連聲地說︰「是!」然後掛上電話,向他的弟兄們招了招手,並狠狠瞪了戴鴨舌帽的男人一眼,快快離去。
藍偌芙和梅紋同時吁了一口氣。
「你們還好吧?」他終于轉過身來。
一時間,藍偌芙詫異不已。「原來是你!我差點認不出來。」
「你們認識?」梅紋驚訝地問。
「他叫裴揚,是個很好的人。」她轉向裴揚。「這是梅紋姊,我的老板。」
「裴先生,謝謝你剛才出面解危,否則,後果真不堪設想。」
「別客氣,我是湊巧認識那群混混的頭頭。這不過是舉手之勞。以後別擔心他們再來找麻煩了。」
「真該好好謝你才是。」
「不要這麼說。」裴揚低頭看表。「我該走了。」
「等等,裴先生,不知道你下星期日晚上是否有空呢?」梅紋喚住即將轉身而去的裴揚。
「有事嗎?」
「我的未婚夫和我準備在婚後結束這個咖啡館,下個星期天可能是最後一天營業了。我想請你吃頓便飯,不知你肯不肯賞光?」
「這……」裴揚略微遲疑了一會兒。
「只有你、我未婚夫和我,以及偌芙四人,你一定得賞光才行。」
裴揚笑了笑。「我盡量。」接著,他看了藍偌芙一眼。「再見。」
兩人目送著裴揚離去的背影。隨即,藍偌芙的臉上混合著吃驚及不舍的表情。
「梅紋姊!你怎麼都沒告訴我?你當真要結束這咖啡館?這可是你多年的心血啊!」
「我不是暗示過你,我要結婚了嗎?小表!」梅紋笑著說。「秉宗升遷了,要調到美國。我只得夫唱婦隨啊!」
「話是沒錯,可是……」藍偌芙滿臉的依依不舍。「我舍不得你們走。」
梅紋的臉色也有些黯然。「其實我又何嘗願意呢?這家咖啡館是我多年的心血,但……」
「梅紋姊,別說了。我了解你的苦衷。是我太自私,只顧著自己的好惡,卻忽略了秉宗大哥的前途和你們之間的感情。」
「不怪你!我們也一起工作兩、三年了,你一直是我的好幫手、好伙伴。」
「梅紋姊……」偌芙欲言又止。
「來!打起精神!我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你幫忙呢!」
「是!梅紋姊!」偌芙只得暫時忘卻一切,打起精神干活。
周日,咖啡館的晚餐。
「秉宗大哥,梅紋姊!」藍偌芙捧起餐後用的咖啡,誠心地說。「您們在南部舉行婚禮,我沒法子參加,但是我以咖啡代酒,祝福您們相愛一輩子並且白頭偕老。」
「謝謝!」秉宗和梅紋,異口同聲的回答。
「我也祝你們一切順利。」裴揚也舉起杯子,語氣十分誠懇。
「今天是咖啡館最後一天的營業了。」
「可不是!不知道它下一個主人會是什麼樣的人。」梅紋的口氣流露出濃濃的眷戀。
「你沒見過嗎?」裴揚好奇地問。
「只有一面之緣,又是當場成交,梅紋和我的感覺都不是很好。」
「但交易仍做成了。」
「我們再過兩星期就要去美國了,對于這咖啡館的命運……」梅紋無奈地搖搖頭。「我們沒有選擇的余地。」
「對不起!」秉宗摟了一下梅紋的肩。「害你這樣為我犧牲。」
梅紋對秉宗溫柔地笑笑,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把眼光轉向藍偌芙。「得對你說聲抱歉,害你失業了。」
「別在意,反正我快畢業了,也該找份正式的工作了。只是你們走得這麼匆忙……」
「秉宗大哥!」藍偌芙突然把眼光轉向秉宗。「您要好好照顧梅紋姊,她以前常鬧胃疼。」
「我知道了。」
「小表!」梅紋有些尷尬地輕啐道。
藍偌芙不經意地看了下牆上的鐘,不禁吃了一驚。「不早了,我得走了。明天早上還有課呢!」
「我也該離開了。」裴揚推開桌椅站起來,和秉宗、梅紋一一握別。「謝謝你們的邀請,我很慶幸自己沒有錯過。」
「哪兒的話!」秉宗熱誠地回應道。
藍偌芙遞給梅紋一張紙條。「梅紋姊,這是我家的地址,記得保持聯絡。」
「我會的。」
「我們在美國一安頓下來,就馬上和你聯絡。」
「噢!裴先生,能不能請你送偌芙回家?這麼晚了,她一個女孩子……」
梅紋的話立即被藍偌芙打斷。「梅紋姊!也許……人家不順路……」
「沒關系,」裴揚爽快地答應。「你們不用擔心,我會負責她的安全。」
「很令人羨慕的一對。」藍偌芙和裴揚並肩走在路上,裴揚有感而發地開口。
藍偌芙點點頭。「他們是在南部一所孤兒院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梅紋姊一直想要一間屬于自己的小咖啡館,所以相當努力工作,秉宗大哥明白她的心願,也全力賺錢來支持她的夢想。」
裴揚沉默了半晌才出聲。「你很幸運,認識這樣的朋友。」
「是呀!」藍偌芙揖頭望著滿天星空。「我想,即使以後各忙各的,我仍會記得他們的好。」
裴揚不語,只沉默地與藍偌芙走到車前,為她開了車門,自己再上駕駛座發動車子。
車子慢慢駛上交流道。
「我想,」她輕聲打破車上的沉默。「我該對你說聲謝謝。」
「只不過順路而已。」
「不!我是指上個禮拜那件事,要不是你出面……」
「舉手之勞罷了。」
藍偌芙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還是要說聲謝呀!好像每次我有困難,一踫到你就迎刃而解了。」
「你把我說得太神奇了。」
「你周遭的朋友一定很幸運。」她側頭看他,突然說道。
「為什麼?」
「我覺得你總能輕而易舉的幫別人解決麻煩。」藍偌芙天真而誠摯地說。
裴揚微微一笑。「你把我捧上天了。小心,只憑單面來判斷一個人是很危險的。」
「你的口氣和我們學校的一位副教授好像。」
「是嗎?」
藍偌芙在昏暗中點了點頭。「他是學校中最有人綠的老師。」
「年紀很大了吧!」裴揚隨口一問。
「沒有,」她看了正在駕車的裴揚一眼。「大約年紀和你差不多。」
「那他在學校的風頭很健了。」
「恰恰相反。除了書本以外,其他事物他一概不予理會。」
「听起來似乎是個自成一格的人物。」裴揚的嘴角露出一絲嘲弄的口氣。
「嗯!」藍偌芙微微笑了起來。「他有個很不雅的綽號叫‘青蛙’,但大部分的人都不得不承認他是個難得的好教授。」
裴揚揚起眉,朝她笑笑。「包括你在內嗎?」
「那當然。」藍偌芙不假思索地回答。
裴揚笑意未減,腳底踩著油門,車子逐漸穿過街道,往藍偌芙家的方向奔馳而去。
畢業論文總算交出去了。藍偌芙輕松地走出學校,卻差點和迎面而來的人撞個滿懷。定楮一看,那正是慌張拾起一地書籍的「青蛙」副教授。
「對不起,楊副教。」藍偌芙心中有愧,連忙蹲下來幫忙拾書本。
「這本該放在這本的上面,才不會攪亂。」他搖搖頭自需自語,又似是對藍偌芙說話。
她倒愣住了,怔怔地看著楊海培將書本疊好,重新抱在手中。
「咦!這不是藍偌芙嗎?」
「啊!楊副教,終于發現我啦!」
「你蹲在半路做什麼?丟了錢嗎?」
「幫你這個冒失鬼副教授撿東西呀!」她淘氣地笑著。
「哎!這些書抱久了還真吃力。」楊海培夸張地搖搖頭,嘆了口氣。
「要不要幫忙?」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他逞強地挺起自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