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他們再不敢了,就給他們一次改過的機會吧?」溫柔的娘親還在替他們求情,洛長風和洛長河則耷拉著小腦袋,跪得端端正正,兩張一模一樣的小臉不知在哪兒弄了一臉的黑汁,看著像兩只小花貓。
用過晚膳,喝過妻子端來的香茗,消了氣的洛刑天才開始發號司令,「我帶回的禮物你們沒份兒,另外每人去抄一百遍三字經。」
「遵命,父親。」兩個小家伙領命,規規矩矩的向父母告退完,便一下子蹦起來,一溜煙朝外跑。
「慢點兒,當心摔著。」顏歌不放心,正要跟出去,卻被一雙鐵臂從身後圈住了縴腰。
「去哪兒?」男人低沉炙熱的噪音在耳畔傳來。
「我去看看他們。」被他緊緊抱在堅硬寬闊的胸膛里,顏歌訝然的抬頭看他,下一秒,便被轉過身捧高了小臉,灼熱的唇壓下,牢牢捕捉住甜蜜櫻唇,將她花辦似的柔軟小嘴全數吞掉。
「唔……」她如受蠱惑般一動也不動,在他的懷里依偎著,乖巧地回應著他的吻。
長舌悍然在芬芳的唇齒間翻攪,不停吮著細軟的舌兒,甜蜜的吻,教人久久無法回神,直到顏歌全身虛軟,膝蓋發軟到幾乎要支援不住,他才放開她,托著她的腰臀,將她抱到榻上。
他憐愛地啄著她被吻得嫣紅的唇辦,霸道地說︰「你現在該看的是我。」
顏歌紅著臉,貝齒輕咬,盈著薄薄水霧的美眸充滿愛意地瞧著他。
僅幾天不見,他就無時無刻不在想她,想要她。
這一夜,主屋的臥室內春情蕩漾,繾綣旖旎,偶有讓人臉紅心跳的低語輕喘,斷斷續續地溢出窗欞……
直到燭火燃盡,紗窗外初露曙光,房內的喘息和申吟才漸漸停歇,顏歌秀目閉闔著,趴睡在洛刑天懷中,人雖已倦極,小嘴卻仍一開一合,不忘念叨著。
「相公,你別生河兒和風兒的氣,他們已經知道錯了。」
「相公,我想我妹妹了,你陪我去看看他們好嗎?」
「相公,我給你做了雙新鞋,你記得試試看合不合腳。」
她每說一句,洛刑天便答應一聲,纏綿吻著她嫣紅的臉蛋,指尖輕撫著她柔軟渭順的長發,眼角、嘴角滿是柔情笑意。
這就是他的小娘子,無論他是巴丘上落魄逃難,奄奄一息的無名小卒,還是烏托洛家的當家人,她只當他是自己的丈夫,相夫教子、起居飲食、衣衫鞋履,絕不假手于人,要將滿心的愛意精心地縫制在這一針一線,一言一行里。
人人都道他洛刑天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愛妻愛到如珍似寶。
他們錯了。
當他再次遇到她,壓根就沒想過要錯過她。
如珍似寶算什麼?在他心中,他的小妻子是真正的珍寶。
他慶幸在茫茫人海中能夠重新遇見她。
番外篇
我是晏小千。
我是內宮中紅極一時的總管太監卓東來最寵愛的男人,人人都喚我「千郎」。
自十六歲起,短短三年,我就被卓東來在身上總共扎了七十一處,一身錦繡,文圖並茂,被一千酸文人稱作什麼「一身錦片也似文字」。
簡直是扯淡,敢情不是他們受痛、受罪……受辱!
我厭惡整個卓府,每個人,每樣東西,在我眼里都是扭曲的、罪惡的、無恥的,怕是只有府門口那對兒石獅子是干淨的吧。
不,還有她,顏歌。
我永遠記得那張妍巧恬靜的小臉,偶然綻放的笑吝里依稀有著微生的溫暖和善意。
十三歲時,我還是個小叫化,為了一個饅頭在路邊被人追打如落水狗,被她看見了,于心不忍地央求老管家收留了我。
我成了工部左侍郎景大人家的小廝,她是我的二小姐。
雖然主僕有別,但她從未輕視過我,甚至在初學針線之時,在我的央求和盼望下,還笨手笨腳地為我繡了一只錦囊。
「這個有點兒丑,等我跟娘親多學些日子,再繡個新的給你。」她捧看那只繡看燕子和我的名字的錦囊,十分不好意思的說。
我卻歡喜到快要死去。
善良美好的她,是我生命中最寶貴的一個夢,可是沒兩年,景家因修皇陵大禍臨頭,九族被誅,她被沒入宮中為奴,我則被抄家的大太監卓東來看上。
卓東來是個心理變態的怪物,可若是要在怪物身邊活下去,唯有忍耐。
後來,我成了卓府最得寵的男人,而顏歌,則成了卓府里最受寵的女人,是卓東來寧願冒著風險得罪戚家,也要愉梁換柱弄出宮的「菜戶」。
是的,是我告訴卓怪物小顏歌的存在,在卓府,她興許能活下去,但在宮中只有死路一條。
顏歌的姊姊朝雲小姐就被那只看不見的黑手害死了,我絕對不能讓顏歌重蹈覆轍。
顏歌順利地被「借尸還魂」到了卓府,卓東來倒是沒有太早對小顏歌兒下毒手,只在她肩背處刺了一簇清艷生動的粉色桃花。
不是他生了憐憫之心,一是因為顏歌還小,二是因為折磨我更讓他高興,所以,我得在卓怪物對我失去興趣之前,將顏歌帶走。
卓東來只怕死也想不到,他最寵愛的男人有一天會用鳩毒毒死他,再帶著他最寵愛的女人逃之夭夭,永遠地月兌離了他變態的掌控。
每每想起,我都忍不住得意洋洋,萬般愉悅,哪怕是在毒發前只剩下最後一口氣,我還是在開心地想那姓卓的怪物當日暴斃的慘狀。
我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可是顏歌怎麼辦?我不能任她在巴丘這個鬼地方自生自滅,問題是若想擺月兌戚家的追殺,她只能待在巴丘,直到他們失勢的那一天。
直到那天,她在門外救了個男人回來。
那個異族男人,曾出現在卓府,不是敵人,亦非友人,他與我不同,生下來便是天之驕子,全身有著倨傲和冷靜,即便是他中了極厲害的毒,命懸一線,也未能折損他半分驕做。
這樣的男人,應該是有著擔當的吧。
我開始與他聊天,絮絮叨叨地說著,從顏歌幼時說起,一直說到眼下,一點一滴,事無巨細,我都反反覆覆地說與那人听,因為我實在是怕自己死後,我的小姐,與我一日夫妻都未做成的小娘子,會在這巴丘生存不下去。
所以我得給她找個依靠,在我死之前。
這個叫「洛刑天」的男人,顯然是個不錯的人選,雖然他傷得極重,但我知道,他不會死。
可我會死,很快。
「我就要死了。」我平靜地說。
他「嗯」了一聲,淡淡地說︰「早死早投胎,下輩子投個好人家,別在吃這些苦。」
我被嗆了一下,「你別忘了答應我的話。」
他又哼一聲,算是默認。
「她是……好女孩兒,要待她……好一些……」我氣若游絲地說出最後一個請求。
「還真會操心。」他不耐煩地咳出兩口鮮血,「我既應允了,往後如何待她,自是我的事。」
他不是老實忠厚之人,野心勃勃,敢作敢當,手段亦會用,卻不失為一諾干金的男子漢大丈夫……自是與我不同。
我在擔憂的同時又覺得很欣慰,終于心滿意足地死去了。
我的死讓顏歌悲痛欲絕,她並不愛我,卻願意做我的娘子,還要和我一同下黃泉,真是個傻姑娘。
洛刑天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許久,顏歌醒來後,忘記了以前的事。
她忘了我,忘了她的身世,忘了驪京的一切,甚至那個在宮中的牽掛,她唯一幸存的妹妹初蕊都從她的大腦中接除掉了。
我淒涼地笑了笑,這下倒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