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共浴,有什麼不合宜的?」不容她拒絕,童嘯寒將她拉進懷里,一手扣住她的腰肢,一手掬泉為她清洗,同時在她身上青紫的部位輕柔撫按,減輕她身上的不適。
「夫、夫君……」
「我喜歡妳喊我夫君,但更喜歡妳喚我的名字。」他以為必須等到報仇之後,才能與她像尋常夫妻般過著恩愛的生活。「水若,妳應該最懂我的。」
這話就貼在她耳畔說,存心捉弄。
是羞也是嗔,歐陽水若惱了。「是,我該最懂你,懂你倨傲張狂,懂你行徑蠻橫,懂你不把世俗禮教放在眼里。」
「哈!」童嘯寒暢快的大笑。
他的水若回來了,那柔美底下的剛烈性格,終究還是讓他給逼出來了。
無視她回眸的錯愕,童嘯寒乘機吻住她的唇,偷得一香。
「知我者,莫若吾妻。」
她該拿他怎麼辦?「嘯寒……」
「共度晨昏,白頭偕老。」童嘯寒摟緊她。「水若,我要的不只這些;也許在妳看來瘋狂,但這就是我。」
「我知道。」
「壓抑了這麼久,我想補償錯失的兩年。」
「我懂。」歐陽水若輕輕嘆了口氣,終于放軟身子,躺進他為她敞開的胸懷。「但我不是你,一時間無法接受這麼……狂放的作為。」
「夫妻相處需要時間琢磨,不急。」
但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嗎?
在他執意復仇的心態下,再離開疾風谷是無可避免的事情,夫妻倆依然聚少離多,有足夠的時間找出屬于他倆的相處之道嗎?
歐陽水若不敢問,只能想在心里。
在他們開始像一對真正的夫妻之後,他是否又會留下她離開疾風谷?是否又會像過去一樣,作為妻子的她唯一能做的,只有不知歸期的漫長等待?
這一趟回來,他又能留在她身邊多久?
她怕得不敢問。
***獨家制作***bbs.***
申非言咬著隨手摘下的香茅草咀嚼,蹺著二郎腿,躺在樹上曬太陽,時而俯身看看童嘯寒練功。
「就說吧,我這張金口絕對不會出錯。」他很得意地自言自語,聲音恰恰好,能讓在空地上練功的童嘯寒听進去。
「瞧大哥劍式疾如雷電之余,更帶七分快意,與之前的陰郁沉重迥然不同,可見心境足以影響武功修為。呵呵,所以嘛,早听小弟我的話不就沒事了嗎?嘖嘖嘖,這就叫不听『小弟』言,吃虧在眼──哇呀!」
面對突來的劍氣,申非言一個重心不穩,身子自十尺高空摔下,足尖連忙點上樹干,借力施力,一個後空翻身,安全落地。
「哇,親親大哥,您老真的揮劍劈來啊?」太沒義氣了!「萬一小弟一不小心中招,非傷即殘怎麼辦?」
「自找。」
「您說這話就太沒義氣了。」搥心肝,他竟然對唯一的義弟如此冷血。「大哥,您這話真是太傷小弟的心。」申非言笑鬧地做出西子捧心狀。
「哼。」童嘯寒收招,按掌調息,結束清晨的早課。
「好大哥,您就別氣小弟了嘛。」申非言笑嘻嘻的攀上義兄肩膀。「也幸虧小弟多嘴的毛病,您與大嫂才有機會解開彼此的心結,瞧,現在不是好多了嗎?您擔心的事也解決了,今後可以放心繼續追查真凶,也不怕大嫂誤會了。」
「要你多事。」真煩!
「嘿,小弟只是旁觀者清,大哥當局者迷,自然看不見大嫂每回送您離開時難過的表情。」
難過?這個字眼令童嘯寒皺眉。
「是啊,難過得快哭出來的表情,唉!那樣天仙絕色的佳麗,就這麼被大哥拋在深谷獨活,還得強忍住難舍的心緒,生怕惹您厭惡,怕您嫌棄她,也真是難為大嫂了。」
「你倒是挺關心內人。」墨池般的黑眸瞇起,筆直的殺向義弟。
哇,好酸的話啊!「大哥千萬別誤會。」申非言開始明白「禍從口出」是什麼滋味了。「我只是順便看看,只是順便。」
「順便?」童嘯寒的軒眉一挑。「原來內人在申公子的法眼底下,只有『順便看看』四字的評價而已?」
這、這下誤會大啦!看得目不轉楮也不對,說是驚鴻一瞥也不行,會不會太為難他這個小老弟了?
「冤枉啊,大哥!不瞞您說,大嫂堪稱當今第一美人,任誰見了都會舍不得移開目光;但是君子各有所鐘,情人眼里出西施,小弟我……」
看看左右,確定除了他們兄弟倆再無他人,申非言才放心開口。
「小弟我獨鐘環翠,可是呢,誰教我的環翠老是躲在大嫂後頭,想看看環翠,難免會看見大嫂;看見大嫂,自然會瞧見大嫂難過的神情。您要不信的話,下次離谷不妨回頭看看,就知道小弟說的是事實。不過說到那個環翠啊……」申非言斯文愛笑的臉垮了下來。
「那丫頭每回都拿大嫂當擋箭牌,看來我要娶妻生子還久得很哩!唉,我本將心向明月,無奈明月照溝渠,嗚嗚!」
在他自艾自憐的時候,童嘯寒已收劍回鞘,步向湖畔。
申非言也跟著走在後頭。
「哎呀,該不會是我說了什麼惹大哥不開心的話吧?」
「不。」義弟只是在無意之間,提醒他對妻子的冷落。
不是不願回頭,而是不敢。怕一回頭,離去的念頭會敗給自己對她的不舍,走不開。
按仇的執念與對她的眷戀不分軒輊,在他心中佔有相同的分量,每次離去都免不了拉鋸僵持,對他而言,無疑是種考驗。
環繞在童嘯寒周圍的山水依然明媚,可惜此刻在他眼里,這些不過只是無意義的景象,無法令他舒心暢懷。
「羅通捎消息來了。」好不容易見義兄、義嫂感情更進一步,申非言實在不想挑這個時候說,偏又不得不說。「信中提到幾個人與陳德有段時間過從甚密。」
如果不是這樣緊急的事,他怎麼會專提燒不開的那壺水?「您打算何時離開?」
「再等等。」
童嘯寒不同于之前汲汲于尋仇緝凶的態度,令申非言不禁疑惑。
「大哥?」
童嘯寒揚掌,示意他閉嘴。
申非言這才注意到身後逐漸接近的腳步聲。
「大嫂,您早啊。」
「早。」歐陽水若微微頷首回禮。
「天色還早,妳不該起來。」童嘯寒用微惱的語調表達關切。
歐陽水若明白這是他在旁人面前一貫的強勢作風,淡笑回應︰「我想趁露珠末散,去采些金陵草。」
「我陪妳。」
絕美的臉蛋登時一亮,欣喜滿足的模樣像極得到寶物的小女孩。
童嘯寒卻皺起眉頭,瞪了一旁看得只差沒流口水的申非言一眼,旋即解下外衫罩住妻子,從頭到腳。
「嘯寒?」她不解他的用意。
「外頭風寒。」童嘯寒不待妻子反應,摟著她往屋里走。「套件披風才準去。」
歐陽水若沒有異議,乖順地任他帶進屋。
「怎麼回事?」被瞪得莫名其妙的申非言猛搔腦袋,著實不明白義兄為何送他白眼。
就在這時,環翠從屋里走出來,瞧見童嘯寒的表情,腳步不自覺的往右移讓,嚇得說不出話。
「環翠!」見心上人來到面前,申非言立刻將被義兄白了一眼的事拋到腦後,迎上前去。「妳是來叫我去用早膳的嗎?妳真好──」
一個「好」字還沒說完,環翠就送他一記白眼,打斷他的話問道︰「是不是你又惹姑爺不開心了?」
「什麼?」申非言愣住。
「要不然姑爺為什麼臭著一張臉,帶小姐……帶姐姐往屋里去?」叫了好幾年的「小姐」,要她突然改口,環翠有些時候還是改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