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焦的目光因為感受到手掌傳來的溫熱逐漸回籠,對準近在眼前的容顏,雙手托住她的臉蛋,雪白的銀發細絲,同樣銀血的眉睫,還有一開始便吸引他、將他灼燒殆盡的火紅瞳眸。
「是你、真的是你!」天!上蒼!她真的回到他身邊。「若是夢,千萬別醒,別醒。」
「嘻,焰,這回換你寧可在夢中不醒了。」唐婉兒甜笑著訴說往事,重復他曾對自己說過的話︰「不會不見,我不是夢。」
是她!真的是她!「婉兒!」冷焰失控狂吼,重新將懷中人兒牢牢緊擁。「不放手,任誰來我都不放手!一生一世不放!」
「我也是,不放手,一直一直抱著你。」唐婉兒滿足地倚進他懷中,承諾著︰「焰,我愛你,好愛、好愛你……一直都是。」
埋在唐婉兒肩頸的眼又是一波熱燙,久久無法成言。
「焰?」他怎麼不說話了?
他低啞的聲音混和一抹哽咽。「婉兒,我也是、我也是……」
靶激,這份從未有過的情緒,在此刻,充塞在冷焰心里。
他是索命閻羅,本該無情無緒,卻動了情,牽了緒,有了愛。
手中緊摟的女子,便是他的一切,一切。
「來得正是時候,要再遲個一炷香的時間,恐怕世上就痛失我鳳驍陽這個英才了。」鳳驍陽深知退身時機,輕巧離開了涼亭,朝正緩緩步上曲橋的男子走去邊笑道,直到兩人眼對眼,鼻對鼻後才停下。
「無所謂痛失,你死,我便能接管你的一切,包括她。」停在曲橋上的唐青衣同樣和氣回應,若忽略方才所說的內容,兩人看來的確像是寒暄。
只可惜,唇槍舌劍似乎無法避免。
「听你說的,好像我是個禍害似的。」
「你的確是,武林的動蕩不安是你一人在暗中翻覆,就你這幕後作手安之若素,無事一身輕。」
「你怎麼這樣說呢。」鳳驍陽苦笑.「我可是為天下黎民百姓著想。」
「那倒未必。」唐青衣眯眼微笑,調侃語氣中夾帶利刃。
「看來你這唐門當家做得挺不順意,才會出口就夾槍帶棍的,但得提醒你,可別把我鳳驍陽當作發泄怒氣的對象呀。」
「豈敢。」唐青衣說得十足有禮,雙手抱拳作揖,倒還真像回事。
「這一年來著實辛苦唐兄。」
「好說,若你能以手中女子交換,唐某也忙得心甘情願。」
「呵呵呵……」笑聲乍落,鳳驍陽瞬間翻臉無情。「休想。」
「果然一提及她,兄台就忘了何謂假面具,無法再雲淡風輕。」
「換作是你,亦然。」
「鳳驍陽。」唐青衣眯起眼,笑猶在唇角,卻達不到眸里,讓俊挺的五官看來暗藏陰險。「你用婉兒拖住我,讓我不得不讓唐門自江湖消失一年,以專心致力為婉兒清除體內余毒,這筆帳,我定會與你算。」
「論算,鳳某未曾遭逢敵手,唐兄盡避來試。」
「你知我所指為何。」唐青衣雙掌比出一段比一尺有余的長度。「你至少欠我這麼多。」
鳳驍陽瞄了眼,哈哈大笑。「呵,一年後唐門重出江湖,可這江湖少了多少虛偽不實的名門正派,而且都是你唐門的絆腳石,為你清除絆腳石這功勞好歹也得記著。」
「那是冷焰所為,與你無關。」
「唉,幕後的人是我哩。」
「不算。」
「唐青衣,你可真無賴,想要當上唐門之主就得先學會耍賴是嗎?」
唐青衣聞言拂袖,雙手反剪腰背。
鳳驍陽及時攤扇,揮去唐青衣揮袖時迎面打來的無色無味的粉末。「嘖嘖,這隨便施毒的習慣可不好哪。」
「我是唐門當家可不是?」唐青衣笑得很賊。
「說得好,但……」
「鳳驍陽!」
涼亭內爆出震天價響的吼聲,想當然耳來自冷焰。
「呵,看來兄台得先解決那樁事啊。」
「麻煩哪!」鳳驍陽合扇,以扇柄輕敲額角,失笑輕喃。
「等你得空,再到西廂房來找。」唐青衣在鳳驍陽出手阻止自己前,以輕功退至曲橋外,大笑著往西廂房而行。
小人!鳳驍陽目送唐青衣的背影,回頭便是一劍殺來。
「听我解釋。」
「不用多言!」喜悅過後神智回籠的冷焰,除了欣喜若狂的激昂外,另一種情緒則是氣憤難當。
整整一年,他被蒙在鼓里任由鳳驍陽戲要了一年,平白無故痛苦了一年。
這筆帳他不討回來怎麼咽得下!「看劍!」
「我可以解釋。」
「不听!」
「你恩將仇報。」
「你從未施恩于我!」
「唐姑娘,你好歹說說話啊!」前有虎執劍而來,後有狼遁進西廂房,鳳驍陽首次嘗到這月復背受敵的滋味。
「這個……鳳公子。」唐婉兒為難地站在涼亭內大聲回應︰「我也覺得您實在太過分,所以……」
「你們不愧是一對!」忘恩負義也一起來。「冷焰,你很清楚自己勝不過我!」
「勝敗一回事,出氣便成!」
「你……」
沁風水榭,景色仍舊恍若小江南。
今日,格斗聲摻入幽然閑適的絕好景致。
突兀,卻有著一絲熱鬧人氣。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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