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死給她看。」多簡單啊!「用你的人、你的血、你的汗、你的態度去彌補,讓她知道你在懺悔,讓她主動出現在你面前哭著求你,跟你說︰夠了,不要再折磨自己,我原諒你……真覺得對不起她.就做給她看。」
做給她看?「她還會看嗎?看得到嗎?」
呂大姐聳聳肩。「我不知道,但如果她依然蠢到還愛著你的話,可能會看到,總比什麼都不做來得好不是嗎?」
「我……」掌心里的戒指是當年他對她的感情,她珍藏且將它戴在身上,這表示她珍惜他的感情,如今回到他手上,是不是代表她已經不要他了?
老天!十年前的他蠢,十年後更蠢!
齊明霽沮喪起身,痛心離開,來時的氣焰高張現在只剩濃濃的悔不當初,落魄的背影形成分外蒼涼的畫面。
店門開了又自動合上,店內側的門走出一直在里頭看戲的閑人。
「大姐,你是復仇女神啊,」狠,狠到家了。「提醒我不要惹火你老人家。」
「夢蝶,你的帳我早記在腦子里了。」
「是嗎,那我得更加小心了。」莊夢蝶不是挺認真的說。
「書蟲,你攝影機關掉了吧?」
「嗯。」杜書絕應道,卻有疑惑。「為什麼這樣做?」
「不這樣,怎麼讓幽人妹妹覺得那家伙可憐呢?」安適坐回大位,方才惡魔般的嘴臉瞬間換上促狹。「齊明霽這回做得這麼過分,幽人心中沒有怨、沒有氣才怪!如果不讓她看看齊明霽剛才的可憐樣,她怎麼會軟下心來同情他、原諒他呢?」
「說到底你是打算撮合他們。」看出呂大姐想法的莊夢蝶很是訝異。「這樣你不就沒錢賺了?」
「呵呵,那可不一定。」她已經想好了,到時候媒人紅包、婚禮籌備金,還有聘金統統進她口袋,哈哈,她削海了!
「什麼時候幽人才會原諒他?」杜書絕問出最實際的問題。
「你問倒我了。」呂大姐猛搓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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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杜書絕問的問題在一年之後仍然沒有答案,不僅如此,尹幽人仿佛從這個世界蒸發似的沒了行蹤,就連
堡作坊里也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為此,呂大姐痛心疾首,大失血啊……
因此,齊明霽三天兩頭跑到呂大姐面前質問人在哪里,每一回都在她的破口大罵下狼狽退場;更何況前一陣子他還害她再失去一員大將,最近就連她認為最安穩、絕不會出事的書蟲也丟了個紅色炸彈給她,血崩啊!
于是乎,齊明霽一上門找人就成了最佳箭靶,專門給她出氣用。
今天,他又是踫了滿鼻子灰。
整整一年,尹幽人就像消失在這世上。
台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要是一個人有心避開還是做得到的。不管他請了多少征信社人員,結果一樣——沒有下落。
她到底在哪里?齊明霽難過地握緊拳,手里的東西深深陷進掌心,痛楚是有,但他明白再怎麼痛也比不上一年前他給她的。
攤開手,掌心上是他隨身攜帶的戒指,他現在終于明白什麼叫作睹物思人,也終于知道她總在心慌意亂時握住它不放的原因。
踏上通往擎天崗的棧道,這里成了他每回尋她不著、感到失意時的避難所;當然,他也毫不諱言心中是有幾分期待,哪天能在這里遇見她,因她是那麼喜歡這滿山滿谷的綠意盎然。
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為自己的過失懺悔彌補?
不管這一年里他做了多少事,如何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不知道她的行蹤,他只能祈求她能看到,不用全部,只要一些就好。
走到棧道盡頭,茫然的思緒因為微冷的山風吹醒神智而清明些,看見不遠處有名婦人推著嬰兒車背對著他漫步在綠坡上。
他笑了笑,無心打擾那對母子的清靜轉身欲走。
就在他轉身的這時,他眼角余光閃進熟悉的身影。
纏了一年,頻頻追問尹幽人的下落,他當然不可能看錯那個他不停纏問的女人的身影。
停下腳步轉回身,再走近想看得更真切些,就在一瞬間,推著嬰兒車背對他的婦人轉了身,看見了她的側臉。
「幽人!」疾奔向她們,尋獲的欣喜自然不在話下,但乍見嬰兒車里的嬰孩,齊明霽止住步伐,移開膠著在尹幽人身上的視線,改落在嬰兒身上,呆了好久。
「喲喲喲!可真巧。」
呂大姐的聲音拉他回神,他立刻惱怒以對。「你明明知道她在哪兒,還騙我說她人不在台灣。」
「用‘騙’字太強烈了,說‘瞞’不就好了嘛。」
「你……過得好嗎?」壓根就沒準備听她說話的齊明霽,現在一顆心全懸在尋找了一年終于意外找到的人身上。「這一年你過得好嗎?」
「無所謂好不好。」心痛的感覺慢慢沉澱,再見面雖然意外,但她還能平靜以對。「這一年我過得愜意,不勞你費心。」
「離開我,真的讓你覺得輕松?」
誠實的點了頭,她不想瞞他。「我不適合太過沉重的感情,注定要負你,希望你能諒解。」
「哎呀呀!幽人妹妹,這小表尿布濕了啦!」呂大姐非常不適時的尖呼打斷兩人原本在說的話。
尹幽人朝他微微頷首,彎身抱起哭鬧的嬰孩。「大姐,我們回去吧,孩子喂女乃的時間到了。」
孩子?齊明霽疑惑的眼看向尹幽人懷中的嬰孩,好小、好小,看得出不足歲。
「很奇怪咱們幽人有孩子?」呂大姐替他提出問題。「女人嘛,生孩子在所難免。」
重點是跟誰生的!齊明霽白她一眼,腦子突然精明地運作起來,又恰巧抓到尹幽人心虛的回避目光,很快的,他想出結論。
「孩子是我的。」這是肯定,而非疑問。
「奇了,你怎麼不問孩子是誰的,反而一口咬定孩子是你的?」不知她是故意挑撥還是有其他目的,呂大姐的話讓他听了很不舒服。
「你閉嘴,這是我跟幽人的事。」
「對不起,孩子餓了,我必須離開。」他的敏銳嚇著了她,如果是一年前,他絕對會問這孩子是誰的,而非篤定說孩子是他的。
這一年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隔絕人事一年的她突然又面臨當初與他重逢時的陌生,對他的印象又像踫到接不上的斷層似的。
「姓齊的,你听見了吧。」呂大姐推他讓出步道好推嬰兒車離開,當然,在尹幽人走到听不見她說話的內容後,她回頭不忘挑釁︰「很疑惑吧?想知道真相、想挽回她就跟上來,只要你跟得上我的車,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聞言,齊明霽自然二話不說尾隨在後,只是他沒想到,呂大姐的車快到他得把命豁出去才能跟得上,更忍不住咒罵她不要命似的開車法。
懊死的女人!她車上有他的太太和小孩,竟還敢開這麼快!
第九章
結果,齊明霽不要命地緊跟在銀色保時捷後頭,最後看它停在一幢公寓前頭,立刻下車追上前,扶出被呂大姐的開車技術嚇得臉色慘白的尹幽人。
但是後座嬰兒專用座里的Baby顯然不感到恐懼,非但如此,被呂大姐抱下車的時候還咯咯直笑。
齊明霽微傾身,讓尹幽人順勢將所有重量放進他懷里,瞪了惡人一眼便憂心忡忡地凝視懷中人。「還好嗎?」
「我沒事。」蒼白的一張臉,她的話實在沒有任何說服力。「謝謝你……」呂大姐載人的時候從來不開快車的,這次怎麼……
「哎呀呀,幽人,你不舒服啊!」
像是剛發現新大陸的哥倫布,呂大姐怪聲怪氣的喧呼,引來齊明霽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