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圈起手抱住他的腰,她在他懷中點頭。「我也愛你,真的愛你。」
是真愛我還是只為了回應我的話,就像在工作的時候回應每一個委托人那樣?疑問悄然浮現在心里,他沒有說,知道這疑問就像潘朵拉的盒子一樣,一旦說了,只會將他們帶向毀滅,毀了他們建構的這方世界。
從她的一言一行,他真的不知道她是真的愛自己,還是仍然在演戲;她的演技太好,好到讓他看不真切,無法從她日常生活中的舉止判斷出真偽,十年前是,十年後也是。一想到她精湛的演技他就心痛,到底她對他是真心還是假意?他真的好想知道。
不願去懷疑她,然後讓自己痛苦;但更不敢做的是去相信她,十年前的痛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忘懷的。
他從不落淚,唯有十年前的真相曾教他痛徹心肺,讓他回到家之後歇斯底里哭了大半夜,很窩囊,也很痛苦,痛到刻骨銘心,怎麼也忘不掉。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在面對她時,怕這樣的痛苦會再承受一次;即更她就在自己身邊,頻頻回應他的感情,他也擔心結局會和十年前一樣。
若再一次,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撐得住。
第七章
朱秀絹,說到底是個漂亮又熱情的女人,不過因為結了婚、嫁了老公,只得安于室做個商太太。但是豪門向來無聊,她唯一的心靈支柱又忙著賺錢供應她東買西添、把錢當衛生紙用的消費觀,所以她現在的樂趣就是听她不知人事險惡、猶自亂天真一把的小姨子訴說倒追男人的豐功偉業。直到最近,她才知道小姨子追的人是當年她因為告白被隨便拒絕受傷,進而展開報復的齊明霽——這世界可真小。
前幾天去找了齊明霽,他的樣貌依然出色,不像她老公,為了公司的應酬,現下捧了像是有三個月身孕般的啤酒肚,她向來注重身材、愛漂亮,哪知道老公這麼帶不出場。反觀齊明霽,十年過去,除了更成熟、更有魅力外,其他什麼都沒變,展現的豐采依然教人贊嘆。
她不是嫌老公不好,只是想想第一次喜歡上的人如今仍然瀟灑,而自己的老公現在卻是這等模樣,心中難免覺得嘔。
但是和齊明霽夫妻做不成,做個親戚也是不錯。是以,她為江雪去找他,才從他口中得知十年前她雇用的尹幽人現在升格當了他的情人。
這世界果然小得跟核桃一樣大!十年前的人全都到齊。
知道是尹幽人就好辦,那女人做什麼的她清楚得很,當年就是因為尹幽人,她才能出一口怨氣,讓齊明霽為他對她所造成的傷害道歉。自然,這回齊明霽會找上尹幽人,說真愛是假,想擺月兌她小姨子才是真。
那樣的女演員、戲子,哪會談什麼真感情,要裝也蒙不了她朱秀絹的眼。
可是齊明霽那樣篤定,又堅決不和她談江雪的事,她是斗不過商人,但不代表她擺不平尹幽人。
為了小姨子的幸福,為了能和齊氏建設沾上邊,于是朱秀絹又找上愛情設計工作坊。
「我說‘豬圈’……呃,朱小姐。」呂大姐搔了搔後腦勺,搞什麼鬼,十年前的老顧客在十年後又跑上她店里干啥?「你今兒個來有啥貴事?」
「我想知道你手下的尹幽人現在是不是忙著替齊明霽工作?」
「這干你什麼事?」把「屁事」兩個字含進嘴里,好險,差點月兌口而出。
「朱小姐,你無權干涉本工作坊的業務。」
「那就是真的嘍!」
「我說‘豬圈’…朱小姐啊。」搞怪啊!取的什麼爛名字,害她一直想起鄉下的豬圈。「幽人妹妹的事跟你沒有關系。」
「她礙著我小姨子的感情路就跟我有關。」
「敢情你是指江雪?」
朱秀絹點頭,將帶來的支票壓上桌。「我希望你能取消這筆生意。」
兩百萬?哼哼,一反見錢眼開的愛錢樣,偌大金額的支票如今換得呂大姐的哼笑。「你真是奇怪,當年被齊明霽傷了心找上門,給錢要求報復也還順理成章,今兒個又來用錢要求我幫江雪,我說朱小姐,到哪天你才能靠自己去贏得一個人的心而不靠金錢?」錢錢錢,以為錢就能解決一切,這種有錢人家的想法她很不屑。
「你做這種生意不也就是為錢。」
「我可不像你,我從沒想過用錢擄獲人心。」
「都一樣。」
「那可不一定。」要不是看在她還算美的份上,否則她會立刻踹她出門,哪容得了她在這里頤指氣使。
「我不管,反……」
「我管你要管什麼!」雙手拍上辦公桌,媽的咧!難得昨天幽人打電話說今大要回來,要不然她干嘛在這耗上大半個早上,偏偏她思思念念的女人還沒回來,就來只美麗的「豬」上門找她晦氣。「你要管什麼都隨你,管你是要去管總統府還是行政院,都隨便你,就是別管到我頭上來,全世界還找不到人可以踩在本大姐的頭頂上撒野,你,也不會是第一個。」十指動得喀喀作響,暗示再不走人就大開殺戒。
「你……你敢?!」嘴巴上是這麼說,朱秀絹的腳步卻已經開始往後移。
「你說我敢不敢?」眉頭一挑,哼哼哼的冷笑加強些許威脅的效果。
「你、你……」
「大姐,我回……」尹幽人進門的招呼聲在見到記憶中印象深刻的臉時止住。「大姐,這到底是……」
「你來得正好。」打不過主將,也得捉副將來扁一扁挽回面子。朱秀娟抽回支票走近尹幽人,夾著支票的手指在她面前張揚。「我給你兩百萬,拜托你不要阻礙江雪的感情路,她和齊明霽在一起會更登對;更何況你不愛他,只是他請來趕走身邊女人的工具,不要以為現在社交圈里把你們同居的事傳得滿天飛,就表示你是他的情人,充其量你只不過是個戲子,配合他演出而已。」
尹幽人只手握住衣衫下的墜飾,為朱秀絹過分的話揪緊一顆心。
「姓朱的,你滾不滾!」站在她地盤上還敢大聲,別怪她要動手趕人。
「你推什麼推,我只是實話實說。」朱秀絹拍拍被推的袖子,不屑地道︰「戲子也想跟人家談心呵。」
「真奇怪哩。」是人都會這樣嗎?呂大姐將呆愣的尹幽人拉到身後,沒有動怒,反而疑惑地看著朱秀絹。
「十年前你嘗過被人傷害的痛,照理說應該明白內心受傷是什麼感覺。是安逸日子過久了把這種感覺忘記,還是你只準自己傷人,不準別人傷你,所以才能這麼無聊的跑到別人地盤上恣意傷人?」
「你……」被說得無法反駁,高張的氣焰頓時滅了不少。
「跟你講話一點好處都沒有,你是漂亮,可是不入我的眼。」話完,呂大姐轉身朝里頭大喊︰「哪個人拿鹽過來,大姐我要驅鬼!」
「馬上來。」
一個聲音回應,讓呂大姐滿意地點了頭。
「你可以滾了。」
「你……」朱秀絹一咬唇,轉身走人。
「怎麼?被刺傷了。」門完全關緊後,呂大姐才開口問身旁佳人。「心痛了?」
「早知道會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會是她。」她是想過江雪會主動找上她,哪知這世界小得可笑,讓十年前的人又重新聚在一塊兒。
「鹽、鹽來了!」柳依依捧了一把鹽沖出來,左看右看。「大姐,鬼呢?」
「老早就跑了。」還真的拿鹽出來,天啊!
「哦。」可惜地應了聲,看見好久沒回來的同伴,柳依依興奮地攤開手準備好好來個熱情的擁抱。「幽人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