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堅強。」
「是嗎?」
「在某方面來說是的。」
「哦?」她等著他的下文。
「軒轅彌的死對你影響很大,但你還是接受它。」
「因為他真的死了。」她苦笑,碎了遍地的心還是隱隱作痛,她逼迫自己學會忍耐。「我不想接受卻不得不,就像我不想接掌千峰集團卻不得不,都是一樣的道理,我沒得拒絕。」
「在某方面來說,命運有它的影響力存在。」
在某方面來說一一一這句話很熟,以前有個人常常在她面前說,是誰呢?她蹙眉,苦思那抹模糊的影像。
就在她幾乎快想出來的時候,令狐低啞的聲音突然又打斷她一閃而過的靈光,害她功虧一簣。
「你在外面待了一天一夜,再不回去,那對搭檔會擔心。」令狐提醒道,完全不知道自己害她斷了思緒這回事。
她點頭,同意他的說法,沒將他突來的話截斷她深思這件事記在心上,她不認為找出這答案有什麼重要性可言。
「令狐。」移了幾步路,她忽然停下。
「什麼事?」
「昨天的事希望你保密。」
「我知道。」
「還有——」頓了頓,她重新邁開腳步,邊說︰「謝謝你昨天的一切。」
久久,身後才傳來一句低沉的口應︰「不客氣。」
她微笑,開始覺得其實有他在倒也不壞,至少她做任何事沒有後顧之憂,因為有他看顧她身後一切大小危機,她只要專心向前即可。
日陽初上,一前一後、一長一短的影子在沙灘上交疊合一,她沒注意,他卻感到滿足。
只要這樣就夠了。
☆☆☆
主子一夜沒回來,在殘月嘴里被說成「最擅長的事就是瞎操心,如果那也算是專長的話」的曉風急得像只找不到自己孩子的母雞,繞著圓圈踱步。
「槽了、糟了、糟了!」連三糟!「小姐到哪去了,昨天一整天沒聲沒息就算了,到現在還沒有出現,慘了、慘了、慘了一一會不會歐洲那票老董事已經按捺不住動手了……」如果真是這樣,那該怎麼辦才好?
五十九、六十、六十一、六十二……「你是轉夠了沒?」數到六十三已經是她的極限。「你該去找裝修工人了。」
曉風停下腳步,濃眉直皺。「我哪有心情找什麼裝修工人,小姐失蹤關裝修工人什麼事?」
殘月指指地板。「那里被你踩凹了個大洞你沒看見嗎?」
「你!」這是什麼忠大一號啊!「小姐不見了你難道一點都不急,你還是不是小姐的心月復啊!般什麼,竟然這樣無動于衷!」他開始懷疑起殘月的忠誠度。
這麼冷血絕情的女人能有幾分忠誠度他早就在懷疑,一直到今天都沒停止過。
「你到底是不是忠臣?」
「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把地板走凹一塊就叫忠臣嗎?」殘月冷哼嘲諷︰「我拿把鏟子來挖個大洞會不會比你更忠心?」
「你這女人——」
「有那家伙在、小姐不會有事。」她截口,斷然篤定。
「天知道他值不值得信任。」曉風翻了白眼。「他才跟著小姐沒多久。」
殘月百般無聊地撐起下顎,手肘支在桌面。「說不定比你我都久。」白痴!
曉風狐疑地看著她。「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她攤開雙手,聳肩。「來點緊張懸疑的氣氛不好嗎?」
「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緊張懸疑!一顆心已經是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了,她還制造緊張懸疑的氣氛給他!是要他白光滿頭金發才甘心是不?「小姐到底在哪里?」
「在這里。」宿知秋的聲音插了進來,又是嘆息又是好笑的。「我不小了,麻煩把你窮緊張的情緒收回去,我不需要大過情緒化的助手。」
「小姐,我是擔心您!」曉風辯稱,藍眼狠狠瞪向一旁竊笑的殘月。這女人就是愛看他出糗。
「令狐負責保護我的安全。不會有事。」
「小姐,您信他?」曉風長手一伸,指向主子後頭緊跟不舍的新來保鏢。「您竟然相信他!」
「你干脆喊——皇上,您竟然有了新歡忘舊愛不是更好。」殘月「好心」建議,替他加強戲劇效果。
「殘月!」這女人不虧他是會死嗎?他回頭,趕緊表示清白洗月兌冤枉,「小姐,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小姐怎麼可以忘了我對您的一片愛慕之心。」殘月在旁邊插嘴,冰冷的表情戲劇性地化成含情脈脈,替他把話說完。
「殘月!」曉風紅了俊臉,卷起袖子宣戰︰「走!我要跟你決斗!」他轉頭四下尋找,在桌上找到抽取式面紙抽了張代替手帕丟向她。
「哈!都什麼年代了,現在不流行丟手帕邀戰了老頭,來來來,有本事就放馬過來。她倒要看看是他阿彌陀佛厲害還是她撒旦惡魔高強。
「你們兩個——」宿知秋兩手隔開戰火將起的助手。「去做你們該做的事,不要惹我心煩。」
「可是小姐,殘月她——」
「殘月是鬧著玩的。」這一點難道她還不清楚嗎?無意識觸模右頰的傷疤,她搖頭。「殘月,下次別讓我听見這種玩笑話。」
「抱歉,小姐。」殘月收斂性子,躬身致歉。「我不會了。」
「曉風,繼續觀察歐洲那群老董事的動態,分段抽出資本匯進我的帳戶,殘月,找出帝氏爆炸案真正凶手,我要比黑街早一步逮住他。」
「是。」忠犬兩只得到命令立刻跳回自己辦公桌,一個打電話一個敲電腦,忙得不可開交。
宿知秋滿意地點頭,朝自己辦公室走去。
「對了,小姐。」從電腦上抬頭叫住踏進辦公室一步的主子,殘月一雙眼落在主子身後的保鏢身上。
「還有什麼問題?」
「不知道您對百家姓認識多少。」
「百家姓?」疑惑寫滿宿知秋平靜無表情的臉。
「有空不妨翻翻,很好玩的。」殘月玩起太極,推掉主子的反問,冷眼看了看令狐,又低頭埋進電腦猛敲。
宿知秋雖然疑惑,卻沒有追問。只不過是一本取名字的時候會用到的書跟她有什麼關系。
走進辦公室,關門這等小事當然是貼身保鏢負責。
令狐在關門前頓了下動作看向殘月,發現她也在看他,目光頗具深意,為了避免交集,隨即把視線轉向另一邊的曉風。
唔——用法語在講電話的曉風突然打了記冷顫。一抬頭,看見面具男的視線正落在自己身上。
怎麼了?他剛有說錯什麼話嗎?要不然面具男干嘛瞪他?
卡的一聲,門板合上,曉風無辜地看向對面的萬惡搭檔,一臉傻呼呼。
殘月回他一記大白眼。哪有人像他這麼笨,連男人瞪情敵的眼神都看不清楚,笨!蠢!丙然又笨又蠢、神經又大條!
第七章
又一次夜幕低垂。
「一天又過去了。」看著漆黑的玻璃窗上倒映的臉,宿知秋自嘲地苦笑。「就這樣又過一天。」日出日落,月升月降,她還得迎接多少個這樣的日子才能結束這一生去找回已失去的珍貴寶物,她心愛的那個人?
手上的酒瓶還沒踫口就被人從後頭抽走,她連回頭甚至是抬一下眼看窗子倒映的人都懶,淡淡開口︰「還我。」
「你在酗酒。」令狐指責的語氣非常明顯。
「與你無關。」她轉身走向擺在客廳的小冰箱,拿出一瓶新的。
一樣,這回連瓶蓋都還沒來得及開就被他搶走。
「這只是啤酒,喝不死人。」
「你沒有酒量,這些就算是酒。」
「酒量是練出來的。」她微笑,搶回舊的那瓶在他阻止前灌了一口。「我正在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