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沙穆大笑出聲,一會兒又突然吹出高亢的口哨聲,眼珠子直直地盯著南宮適的身後。(原來這就是主因啊!也難怪您老人家凡心大動。)美女登場實在讓人眼楮為之一亮。
南宮適順著屏幕上沙穆目光轉身︰「你醒了。」
「嗯。」陰奪魂的視線來回放在南宮適和屏幕上的沙穆身上。
(不打擾你老兄了,意大利的事老朋友會幫你搞定,但美國那邊就得靠你自己了,尤其是對這位美人兒,美麗的小姐,我們老哥就交給你了,有空到台灣來玩啊!)
「閉——」屏幕在他張嘴要開罵之前先行斷訊,讓南宮適很難開口再對漆黑的屏幕叫罵,只好吞回肚子先悶著。接下來的事正如沙穆說的,他得靠自己,尤其是對她。
陰奪魂仍站在外頭沒有踏近一步的打算,她正思索著該如何開口辭行。
本來她在來之前已準備好台詞,但當她循聲找到他,看見他為她的事和同伴絞盡腦汁時,辭行的話就又吞回肚子里說不出來,再加上一見到他,昨天的失控場面便不受控制地浮現腦海,必須說的話便一直延著無語,只能在沉默中與他無言以對。
「我沒有錯。」最後,開口打破沉默的是坐在電腦椅上與她對視的南宮適︰「對你做的事我自認沒有錯。」
「嗯……錯的是我……」是她的錯,是她在發覺一絲異象時沒有及時離開才會讓他深陷,錯的是她︰「抱歉,雖然您不要我說抱歉,但只有抱歉能表達我的心意。」
「你還不懂嗎?」他幾乎要因為她的閃避大喊頭疼︰「這根本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奪魂,這是你跟我之間的感情問題,與對錯無關,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沒有對錯可言,我和你終究會走到這一步。」
「不,我可以避免這一切但是我沒有,我應該盡早離開卻耽擱時間才會讓你萌生動情的錯覺,這不是真的,你只是一時間被我的外貌蒙蔽,一段時間過後你會發現其實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一種陌生的苦澀感異樣梗賽于心口之間,她咬唇壓下想要咳出的不舒服。
「是嗎?」錯覺?她不惜貶低自己只為了讓他——看清事實?
他是看清了,但並非她想要的「事實」。「你對自己的外貌頗有自信是你的事,只可惜我看的是你真實的一面,所以——」他起身,主動拉近彼此距離到能感覺彼此的呼吸為止︰「我看清的是絕不放手的事實,而你看清了什麼?還是什麼也沒看清楚,只是一廂情願的騙自己,哪怕此刻心里藏的話與說出來的話背道而馳也要自欺欺人?」
「你……」
「你可以自欺,卻欺騙不了我。」他投以刻意流露完全非真心的抱歉眼神,虛偽地為她無法達到欺騙他的目的而表達難過之意。
「我很遺憾听你這麼說。」什麼時候到了這種無法轉圜的地步,她為什麼會看不出來,或者——
她自己也私心地希望事情進展到這個地步,所以刻意縱容?
「從‘您’到‘你’,我該感謝昨天發生的事。」
「別挖苦我。」
「我是說真的。」
「我會帶來危險。」
「我會一一克服。」
「今後我會給你帶來更多麻煩。」他……怎麼能這麼固執。
「我已經逐步在清除麻煩的來源。」
「我手無縛雞之力,也不會保護自己。」
「有我在,這些用不著你擔心。」
「我……我……」她拼命制造能讓了厭惡的理由,他卻一一破解,弄到最後她也黔驢技窮,不知道還有什麼能說。
「沒有了嗎?」南宮適用「就只有這樣」的詫異口氣詢問。她沒有提及潼恩倒令他意外,但這也間接表示,她並沒有將潼恩拉進他們兩人之間的想法,而這也表示——目前她想的是他和她的事,沒有潼恩的存在。
末了,她嘆口氣,挫敗地抬眼看他︰「你明知道不可為,我真的不懂你如此執著的用意。」
「用意很簡單,只想留住你。」抬手撩過她的發,他滿意地笑道︰「我只想將你留在身邊,就這麼簡單。」
「我不想再看見有人為我犧牲,笑看生死的事我已經倦了,厭了。」
「我會是最後一個,絕不讓你有機會再笑看生死,因為我不會犧牲掉。」雖然心知肚明自己的拳腳功夫不佳,但自保的方式不單只有一種。
「真的?」
「我沒有聖潔到能犧牲自己的地步,俗話說‘人不為已,天誅地滅’。我學不會燃燒自己、照亮別人的愚蠢行為。」
「這樣就好了。」這樣她就算留在這兒,接受這樣的改也不要緊了。
因為面臨生死的時候,他會第一個想到自己,她安慰自己地想著。但其實是真是假,她應該是最清楚的人,所以接下來她才會這麼說——
「你真的要我留下?」
「難道要我立下契約書你才相信?」
「那麼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你說。」
「如果有一天你和我都處于某種困境,而最後只有一個人能逃出升天,你絕對要是那一個人。」
南宮適愣住了,怎麼也想不到要他答應這種說什麼也難以做到的事,這時他才知道她根本不相信他之前說自己向來自私的話。
他其實可以再編一個謊言騙她,但怎麼也沒想到會被她搶先發動攻勢,「你不相信我?」末了,他只能試著移轉她話中的重心。
「我說過我只相信潼恩一個人。」她毫不留情地直言。
「即使人明明知道我的心思也一樣?」
「是的,信任一個人對我來說不是一天兩天便能達成的事。」她歉疚地看著他。「我需要時間。」
「不輕易相信任何人嗎……」真的跟他很像,但太相像總是一種負擔,現在他就得領受這種負擔帶來的滋味。
「答應我,不然我堅持要離開。」
「我答應。」
「不準反悔。」重新戴上微笑的面具,她知道自己佔了上風,所以有點仗勢欺人。「如果您做不到,我會難過,非常難過。」
又是您!南宮適一則以喜、一則以憂。難道她找算一直以尊稱的方式和他相處?「可不可以別用‘您’這個字,我寧可接受你平輩的說話方式。」
她真是個壞心的女人,她明明知道他不喜歡她這種說話方式,卻總故意要這麼說好讓他不開心。「好的,就從今天開始好嗎?」
南宮適稱心地點點頭。「就從今天開始。」
其實,他們有很多事都得從今天開始。
「你要帶我去哪里?」下午,在來不及拒絕或問更多問題的情況下,陰奪魂半被迫地坐上南宮適的銀灰色轎車。
「上了車才問不覺得太晚?」南宮適松開離合器讓車子駛進快車道。
「因為你不確定我會想去,所以非得等我上車不能反悔才告訴我不是嗎?既然如此,太早問也得不到答案,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
「若不是太了解你,我會以為你有透視人心的能力。」短短幾句話就透露她對自己的了解,沖著這一點,就能讓他的心情和外頭的天氣一樣晴朗。
「我真的希望自己有這種本事。」這樣她就可以早點發現一些細微的變化,也不至于走到難以挽回的地步。
「就算有透視人心的能力,也無法看透自己的心,就像算命師無法為自己的未來卜卦一樣,別多想了。」
「我想看透——」她放松自己挺直的背脊,深吸口氣。「是別人的心,自己的倒不是那麼重要。」
「你這種輕忽自己的態度教人不敢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