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她將脆弱的撞恩摟進自己肩頸間,試圖給予她安慰。「我明白你必須將一切過錯推給他,才能讓自己堅強活下去,我明白的。所以……不要逼自己說了,不要再逼自己了……」
不,她不明白,她不會明白她這種心清。「你總是心想我是因為愛他而恨他,但事宜並非如此;比起愛——我恨他的時間更長、更久也更深,這種心請你不會懂的,不會懂的……」
當恨意萌生伴隨殺意滋長時,所謂的愛已從她身上剝離,讓她成為只懂得恨而不了解情愛是何物的人,直到柏仲推開她替她擋下那顆子彈,些許的情感才萌生,她才明白什麼叫痛……
「我只是一具殺人機器,沒有感情、只有對生命的憎恨,倘若說我懂情愛,那也是從今晚開始。」所以,仍無法蓋過累積十數年的怨恨。
她還是恨他,但也開始愛地——
「潼恩?」她自詡聰穎,但潼恩的話高深得令她無法解讀。難道事情並非她所想的那樣單純明了?
如果柏仲醒著的話那會好辦多了,她想,直覺上她就認為只有他才能安撫蓮恩的情緒,听懂她的話。
「你再不進去照顧他,萬一他受涼或者遭細菌感染我可不知道哦!」陰奪魂風涼地道,以便轉移潼恩的注意力,同時也希望將來有一天握思會對柏仲說出今晚說過的話,也許柏仲會明白潼恩所想表達的意思。
丙然,潼恩立刻起身朝柏件所躺的房間走去,進門前回眸朝她一笑,非屬真心,只是無可奈何,她不知道該如何讓這種矛盾感消失,而唯一的好友又不懂她此刻痛苦的掙扎,只好依她的話進去看他。
也許這一看,會看出自己的矛盾來吧?她想。
陰奪魂回以一笑,她內心誠摯感謝上天並未讓潼恩心中的窗鎖死,讓它有機會再度開啟。
異于平常純淨無味的空氣,一絲絲的氣味,像存心惡作劇的少女在午想的玩伴鼻頭以金黃的稻穗來回撫弄呵癢,也像一只鑽進鼻腔的螞蟻,搔得人鼻子直發癢,讓異常敏感的鼻子最後以一聲突兀且劇烈的噴嚏作為抗議先鋒。
「哈瞅——哦!痛……」被噴嚏本能帶直的上半身因牽動嗣口的傷而痛楚不已,在一聲接過一聲的痛呼下他倒回柔軟的床鋪。
因噴嚏聲響突然驚醒的握思與進房打算換燻香燈燈芯的陰奪魂將這一幕盡收眼底,潼恩因為是當事人所以笑不出來,但陰奪魂責身事外,所以毫不客氣地選出笑聲。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以打噴嚏作為清醒的前奏。」
「奪魂。」潼恩回頭看了她一眼。
「當我沒說。」幄,但是真的很好笑。她捂住嘴,可不想為了這點小事讓好友對她不滿。「我先出去,你和他好好談談。」她笑著退出門外,將空間留給應該會成定局的小倆口。
柏仲重新張開痛得閉上的眼瞼,因痛自然分泌的淚液濕潤了一只碧眸,看起來清澈極了。「你的朋友?」他的表情看來不怎麼驚訝醒來會看到要他命的死神坐在他身邊。
「嗯!」潼恩點頭,「她救了你。」
「你也救了我。」柏仲揚起仍然虛弱的笑,想坐起身和她好好交談卻怎麼努力也無法避免扯痛傷口,最後他挫敗地照凝她,「麻煩你扶我坐起來好嗎?」
她點頭傾近他,雙臂越過他雙肩將他枕壓在頭下的枕頭拉高充當墊子,再收回一臂,一手扶在他頸後一手拉著他右臂小心翼翼將他往上抬,渾然無覺這是第一次他們在和平的氣氛下靠得如此之近。
但她不自覺不代表柏仲亦然,凝視她較好的側臉,雖然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冰冷,卻成功地點燃他內心從未有人能引起的火苗。
冰可以點火嗎?答案當然是個「不」宇,但為何在瞥見她冷若寒冰的神情時,一簇因憐惜而狂發的火焰便在胸口熾熱澎湃,讓他無法自己。
「試著挺直身體,否則我沒辦法將你扶好坐正……」她抬起頭說話,這時才意識到兩人面對面只差不到一寸,如此親明的距離,讓燦金與碧綠在得來不易的相互凝視中交纏。
柏仲忘情地伸手以拇指月復磨蹭她細致的雪顏肌膚,輕聲低哺︰「好難得和平相處,天知道我等了多久才等到你看見我時能平心靜氣不動怒。」這份等待差點讓他以為頁的要他死了才能等到她松懈那一雙充滿仇恨的金眸。
這一刻,在潼恩心底閃過的疑問何止千百,其中最大的疑問是幾年來她所收集有關他的資料一致都將他歸類在嘻笑度日、吊兒郎當之流,然而她所接觸到的他卻有一雙參透世事、波瀾不興的平靜綠眸,是她得來的資料不真確,還是他隱藏的技巧卓越?
亦或是她根本未曾真正認識過他,只顧收集能讓她更仇恨他的證據?
他的撫觸是這麼的舒服、這般的憐惜,仿佛她是他手中珍惜的寶物;在他的撫觸下,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發熱顫抖,他動作間的憐惜今她戰栗軟弱、無法再維持過去干淨無波的表情。
倏地,火熱轟上了她的臉,在雙頰泛現無可遮掩的誹紅後,金眸只能驚愕地膛大看著他的唇緩緩壓在自己的唇之上,緩慢的動作今她竟像個植物人般無法動彈掙扎,只能看著他更進一步的親近……
柏仲動了動頸子磨蹭她的唇,發現她的唇微顫得像從未有人探索過的青澀無助,感到心喜之余他也在這青澀的反應中沉醉,忍不住探出舌尖抵開她毫無防範的雙唇,加深這突如其來的吻。
溫暖的熱氣由唇舌之間源源不絕地導人體內,冰寒侵蝕已久的身軀幾乎因承受不住的突來暖流而崩解,無力撐起以往的冰冷,只能以最無助的姿態攀附著暖流的來源,無聲的懇求結束這份痛苦卻又甜蜜的折磨,空寂的心霎時被漲得滿滿,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直覺想逃開這陌生的熱流。
然而她雙手抵著他肩膀卻推開的動作,卻無意識地變成環在他頸項後頭拉近彼此的距離,失魂挑動的舌引來一聲低沉的嘶吼;就在同時,所有的溫暖在唇齒間退去,徒留余韻回味。
相仲強迫自己在最關鍵的時刻踩下煞車,額頭抵著她的,與她相同虛弱地喘息,交融彼此的呼吸,她的嬌柔與他的陽剛,在呼吸間混融著。
來得如此急迫迅速,讓他自己都無法相信這會是他,但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他辯駁,更何況他一點也不想辯駁。
「我不會為這件事向你道歉,因為我真心想這麼做。」
潼恩抬起從迷亂中逐漸回復神智的雙眼,吐氣輕哺︰「即使你明知我是要取你性命的人?」
「是的,即使你是要取我性命的人。」他的表情告知始終無海的決定。
「為什麼?」會有人明知對方是來取自己性命、還不怕死地救對方,甚至……親吻對方嗎?「難道你真的不怕死?」
「每個人都怕死,我是普通人當然也不例外。」他從來就不是視死如歸的人,只是有些時候生與死並不是他能決定,而且有些事情比起生死更為重要。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吻我?」
他眨了眨線眸,佯裝困惑不解,「向死神索吻很奇怪嗎?
「很奇怪。」她點頭。
「那就讓它奇怪吧!反正遇見你之後我也覺得自己變得愈來愈不正常」
「柏仲!」潼恩被他突然吊兒郎當的回應氣惱地亙呼他名字。
「是真的。」他圈住她的身子但沒有拉近彼此,因為他還有點腦子,知道此時自己的胭口不能充當堅固的城牆讓她休憩,城牆破了個洞,需要時間修補。「連我自己都無法相信的事情竟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你相信一見鐘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