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拉遠距離了。得到這項訊息,柳依依決定別逼得太緊,免得嚇壞他,反而出現反效果。
「那麻煩您告訴爺爺說我今晚留在公司加班,會晚一點回去。」
「不用加班。」
「可是——」
「我說不用就不用。」噦嗦的女人,「還有,以後我會載你上下班。」
「咦?」不用加班的恩賜她可以猜得到,但是接送上下班的免費專車!太令人驚異了,「但是——」
「我的話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這個女人,他接受她的監視,她還有話要說?「閉上你的嘴,做你的事。」
「是,總裁。」恭恭敬敬地送勾宿懷離開她的辦公室、消失在總裁辦公室大門後頭,她才合上自己辦公室的門,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呵呵呵……只不過是表演夢囈這項基本入門技巧而已啊!想不到效果這麼驚人!她月兌下黑框眼鏡,拿出粉餅盒,在刻意打上蒼白粉底的臉上再添一抹蒼然。
原來,勾宿懷並非無情呵!多麼令人雀躍的新發現。柳依依照了照鏡子,滿意地看見鏡中更加蒼白的自己,不禁對自己垂死掙扎的鬼樣子做了個鬼臉。
這下,離她完成任務的日子不遠了,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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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勾家大宅的路上。沉悶的氣氛委實窒人。依照劇本,這個笨笨的女主角就應該提出些許愚蠢的問題,美其名叫打破沉默的相處情勢,實則是這種愚笨的女主角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襯托男主角的冷漠寡言和難以靠近。
所以,照著劇本上走的話,她此時此刻應該像只麻雀似的吱吱喳喳,活像吵死人不償命一樣——
「謝謝您肯載我回去,總裁。」如果他老兄點頭同意的時間能在今天早上,那她就不用走四十分鐘的冤枉路了。這件事情柳依依決定將它記在心里一輩子,除非哪天這筆賬被她算了回來。「只是我不懂,您為什麼要犧牲自己的時間載我回去呢?」
貝宿懷一轉方向盤,讓車子右轉,再踩油門,「你什麼意思?」他說話時雖未有任何表情,但已然造成壓迫感。
不愧是領袖人物,原來高高在上的人真的擁有一種不言自明的氣勢。她即使不想承認,但還是不得不佩服。
「只是昨天一整個下午和爺爺聊天,他老人家提到您總是黯著一張臉,他說您不太喜歡回家。」說「不太喜歡」實在是太含蓄,勾超凡那老頭說他一個禮拜難得會回家超過四次,說得明白點,就是一個禮拜起碼有一半的日子是在外頭過的。
至于是在哪個外頭過——這個問題丟給呂大姐只能換回一種答案︰美女、秘書、床;經過一番轉譯就是︰美女秘書的床上。
雖然不想附和她老人家給的答案,但是似乎不得不附和,因為勾宿懷除了商場上讓人畏怯的心機深沉、高深莫測外,私生活的精彩絕倫也是一大八卦話題。完美的男人好像永遠都少不了要具備身邊美女如過江之鯽、隨時隨地可汰舊換新的本事,及夜夜笙歌的驚人體力。
真希望哪天能換她對一群跟在身邊的帥哥大玩汰舊換新的把戲,讓他們一嘗被物化的滋味。柳依依報復似的悶想著。
「我說的話你听見沒?」
貝宿懷的聲音傳進她腦里,拉回她渙散的神志。
「啊?你——您剛才說什麼?」她輕咳了咳,拖點時間讓自己回到角色中笨笨的蠢女人,「對不起,我沒听清楚。」
「我爺爺跟你說了什麼?」那只老狐狸會主動和素昧平生的人聊天?「你們昨天一整個下午在聊些什麼?」
他認為自己的口氣很平淡,但心思縝密的柳依依仍然听出其中暗藏的介意。是介意她和勾超凡聊天聊到他?還是介意她能和勾超凡聊天聊一個下午?她思忖著問題的答案。
「爺爺和我並沒有聊什麼,只是告訴我說總裁您做生意的本事一流,要我多多向您學習罷了。」
您?他注意到她太過分的客套,對這類繁文縟節他自認白天已經應付得夠多,忍受得夠久了,「不必說‘您’,下班之後,我們就只差年紀大小。」
「您——不,你的意思是說我可以叫你一聲勾大哥噦?」
「隨你,只要你丟開辦公室那一套。」
「勾大哥,爺爺說你在商場上無人能敵,是真的嗎?」故意有此一問,說出口的同時,她特別認真注意他的表情。
一股自得情不自禁地涌上勾宿懷的心頭,如果這句話,爺爺能在他面前說出口的話……想到這,他得意的光彩又立時黯淡了下來。
這一連串反應讓她似乎是抓到了些許頭緒。看來這對祖孫之間好像有什麼暗潮洶涌的樣子……哼哼,挺神秘的。
「爺爺還說——」
「說什麼?」這問題一出口,他才驚覺自己有多麼熱切地想知道他稱呼為老狐狸的爺爺難得和別人聊上一下午時間的內容,是不是有關于他,或是其他事。
柳依依忍住不笑他莫名其妙像個小孩似的搶白,順從說道︰「爺爺還說他很孤獨,惟一的孫子不肯陪他說話。祖孫倆應該是相依為命的,為什麼會變成彼此漠不關心,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貝宿懷握住方向盤的一雙大掌因為力道加重而微微泛白,話幾乎是咬牙切齒才有辦法說出口︰「都怪他自己,是他自作自受!」
他這副受傷的表情所為何來?坐在副駕駛座的柳依依將他的表情反應盡數收入眼底。這個話題一開始很安全的,怎麼到後來就開始愈變愈危險了呢?
事實上勾超凡並沒有和她談了一整個下午;如果真有,那這幾天就該日出西山、天降紅雨才對。所以說,這全是她柳大小姐在撒謊,不過這種謊得要說得恰到好處才行,免得到時真露出了馬腳,所以,快快轉移話題才是上上之策,
「為什麼要說是爺爺的錯?他老人家很關心——」
「這是我的事!」勾宿懷搶過她的話,接口道,「我和爺爺的事用不著你這個外人操心。」
「我沒有要管,小心左邊!」她操心的是他現在的亡命飛車技術,「我想爺爺很怕寂寞,只是一直沒有開口告訴你而已。」
「你懂什麼!」哼,寂寞,他會怕寂寞?勾宿懷忍不住嗤鼻冷哼。
冰凍三尺果真非一日之寒哪,「你和爺爺處得不好嗎?」話問出口,柳依依才發現自己好像不知不覺一直將話題繞在這上頭打轉,不行了,再問下去鐵定穿幫,不能再深入下去了。
貝宿懷突然一個右轉滑行,將車停在路邊。他側過身微傾,一雙黑眸直直瞪住坐在副駕駛座上、不停揭他瘡疤的笨女人。
「如果不想下車走四十分鐘的山路,就不要再提這個話題。」
俊帥的臉一旦生起氣來,更添了股氣勢。她承認她膽子小,所以得一副小女子怕怕的神情面對他;雖然說打從心底她是挺欣賞這一張和在公司不同、具有「生氣」的臉。
「如果能天天都生氣的話就好了……」柳依依著了迷地低喃出聲,明眸大眼一眨也不眨地凝視眼前放大的俊臉。
「你說什麼?」勾宿懷听不真切,只看見她微白的嘴唇上下動了動。
「沒!」她猛然回神。呼,還好,「我沒說什麼。」
「听清楚了,不準你再在我面前提起這個話題!」他再一次地威脅,他自己也懷疑,為什麼這麼多年自己仍然無法忘記過去?仍然無法不將所有的錯加在爺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