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眉?」她會說出這話,真的令他訝異。
但他會後悔自己訝異得太早,因為她接下來的話更令人動容「我愛你,說一輩子都可以。」露出近來一直持續的燦爛笑容,最真誠的話不加任何修飾,正因為如此,所以更令人動容。
「為什麼?」他不是不喜歡听她告白,但次數太多讓他幸福到會覺得害怕。「從修道院失火後你一直提起。」
「你不喜歡听?」
「不,」他怎麼會不喜歡。「只是我會怕。」
「怕?」怕什麼?
「怕一切太完美,不真實。」怕一旦夢醒他受不了。「怕也許有一天當你發現自己並不如想像中的愛」
「我們擁有共同的過去、共同的傷痛,我們是一體的。」過去的一切,她的傷不及他的疼痛,但可以的話,她希望自己能為他療傷,即使花一輩子的時間也心甘情願。「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情。」在火場,她一直擔心沒有機會告訴他她的心情,現在,則是希望不要有任何機會讓她錯過。
「我們是一體的?」
「是的,一體。不分你我。」
「不分你我?」
「是的,不分你我。」短短四個字,卻是誓言的起頭︰「你的過去創造現在的我,我的未來情願交由現在的你,不管如何,除了你,沒有人能讓我想要為他舍棄任何東西。」
「弄眉?」
「我全心全意地愛你,這是我的自私唔」今生今世,永志不渝八個字、只能借由親吻送進他嘴里、心里。
駱應亭強迫自己緩住勃發的激情,藍眸蘊滿柔膩的溫暖。「不問我為什麼不說愛你?你不怕我事實上並不愛你?」從不要求他對她許下承諾,只一味的告訴他她愛他,難道她從不疑惑他對她的感情?
「你愛我的不是嗎?」不需要說,她能感受得到就好︰唯一怕的,是她的感情他無法體會。「我只怕你不信我對你的感情。曾經,我是那麼的排斥你,怕這已造成對你的傷害;但是,相信我,那時的我真的不是有心讓你難過。」過去,她不曾深思過他對她的所有作為,一味的急于彌補反倒讓他受傷更重,而現在,她只擔心他仍以為她所做的,所表白的源自于彌補的心態而非真的愛他。
「我懂。」貼著她的額,他重復道︰「我懂。」痛苦的起源並不全是因為她,他自己本身的偏執也是痛苦的來源之一,在數次差點失去後,艾莎。雷特納的當頭棒喝打醒了他,他欠她一份情。「但是我希望你能要求我更多。」她對他太不貪心,這一點令他深感困惑。
「你懂就好。」鄒弄眉滿足地貼近他。「不再要求理金,是因為圍繞在身邊的幸福已經多到讓我覺得對別人抱歉。我太幸福了,幸福得幾乎快不知道世界還有所謂的痛苦。」
這樣就覺得幸福?駱應亭盯著胸口她洋溢幸福的表情,雙唇微微顫動。她太容易滿足,這讓他覺得自己似乎是太貪心了。
鄒弄眉抬頭。「什麼?」耳朵貼在的胸口悶悶地發出聲音像在說話似的,可是,她听得模模糊糊。
駱應亭頓了下,似乎是在考慮說不說,然後,才真正開口︰「既然你如此容易滿足,那我只說一次,」傾身向前,幾乎是貼在她耳畔,低沉的聲音撩動她的心。「我愛你,一生一世。」
鄒弄眉首先是呆住,然後眯起琥珀色的晶眸,接著是一朵傻傻的笑。
「嗯。」她用力點頭,再點頭。「謝謝!」
「不需要道謝。」他抱緊她,力道幾乎要將她融入自己體內,永遠不分離。「該道謝的人是我。」他的靈魂也許談不上被救,但至少,至少不再完全污穢、不再是只能待在罪海中浮沉抓不到浮木的惡鬼。
一切波濤洶涌過後才驚覺天使與惡魔,也不過是虛幻的名詞,等同于邪惡與善良的對比,被自己衍用出一套為此而尋求解月兌救贖的理由而深深為此作繭自縛。
繞了一大圈才發現這些個解月兌救贖,也只不過是他為了找尋一顆容他愛他的心、一個懂他愛他的女人所做的變相說辭。
胸口溫熱的真實相觸仍緊緊纏繞在全身,也許她始終不認為自己有救贖他的能力,但事實證明了一切。
是的,證實了一切即使是叛徒猶太,他也仍具有愛人及被愛的資格。
這世界也許充滿了不公平,但是也並非全然不公平的,是不?
「看。」林以梅指著不遠處那廂熱情熾人的畫面,做出結論︰「他們的氣息漸漸相融。」當初她預下的結論似乎太早了點。暗自思忖,也許該改變點什麼送給一個和她一樣笨得把自己往墨里推的女人當禮物。
「是嗎?」騰青雲摟緊愛妻,她的眼楮從一開始就不放在他身上,對于這種忽視,要是他能像沙穆那麼三八的話,絕對會出聲抗議,只可惜他一輩子都不可能,所以只得忍住這口氣,跟著她一同像觀察蠶寶寶成長史一樣看著不遠處的一團火熱。
「不是嗎?」她反問。「之前他們相差天地之遙。」
天地之遙……突然想起當他這個老婆頭一次見到鄒弄眉時對駱應亭說的話,非常不符合她平日說話方式的文縐縐。
還有前陣子在醫院不得不听見的護士閑談談一首在報上刊載頗受好評的短詩,听說作者匿名,又再想起這個對任何事都沒興趣,唯獨這一次意外地特別熱心的女人不知道為什麼,他開始對這些事產生非常不合邏輯的聯想。
「你什麼時候開始會寫詩?」終于,疑問出口,利眸放棄欣賞那廂火熱畫面,全數落注在妻子身上。
林以梅收回目光,雙眸微微露出詫異︰「你怎麼知道」?
「三姑六婆。」三姑六婆,指的是醫院里沒事就猛嗑牙的白衣護士。
「是嗎?」她的丈夫何等敏感,可怕。「這樣你也能推敲出結論?」她的本事遠遠不及他。
「說。」沒有壓力的逼迫,但是強硬得不容違抗。
無奈的聳了下細瘦的雙肩,他要求她坦白的程度實在令人發指。
想抗議,但前科累累的她肯定得不到他點頭允諾得以特赦,無可奈何之下只得乖乖就範︰「大學時代文藝社社長。」這個答案應該足夠。
「文藝社?」說不出是輕蔑還是驚訝。頭一回,騰青雲發現自己的老婆具有風花雪月的資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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