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摟緊她,下巴抵在她頭頂上,搖頭否認她的想法。「相反的,我很高興你的自私?」
「什麼?」
「我要的就是你對我的自私,你懂嗎?一直以為對你的要求只有一項,就是要你自私地愛我,只愛我,不管其他人;你的愛太泛濫,幾乎是人人唾手可得,但那不是我所要的。」他輕點她胸、心髒的位置繼續道︰「我要的是這里、這里最深處那一份從沒有人動過的愛那是愛情,不是博愛,我要的就是這一份只能專屬,不能分享的愛。」他承認自己的獨佔欲極強,但任何一個男人面對自己鐘愛的女人的時候,又有誰能理智地控制住自己的獨佔欲;如果能,這世上會有愛得發狂信事可言。
那真的很自私……對他,她尚沒有那份強烈獨佔的感覺,是不是因為她愛他不如他愛她來得深?這問題突兀滋生于心間,起了不小的波瀾。「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你這樣,這樣愛得義無反顧。」
「並非義無反顧啊,弄眉。」她八成把他想得很偉大,把自己想得很渺小。「如果真義無反顧,我剛開始就不會有想報復你的念頭。」
「咦?」
「即使愛你之深,我仍要求有所回饋的,不是嗎?」他輕笑。「倘若真義無反顧,我不會在得知你對我的記憶全無的時候強迫你一定要記得因為愛到義無反顧的地步不會去要求所愛的人給予一定的回應,我的愛沒那麼偉大,十分平常,也十分卑劣。」是的,他的愛的確不夠神聖。
「但我視若珍寶。」回應他的笑,她也笑了,隨即又黯了下來。「只是一想到寧可為了愛你而情願去犧牲別人這件事讓我害怕,原來自私去愛一個人竟讓自己變得很不像自己。」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曾有過這種想法萌生在腦中的情形,表象光潔的靈魂終究月兌不開內在的卑劣自私,果然混同而後不復見。「覺得自己……很可怕、不可原諒,只能以慶幸你救出敏敏的方式來自我安慰,減輕一點內疚的感覺。」
「我會救她就是為了這個原因。」雙唇貼在她額角緩緩地流動出話語。「相信我,我和你一樣,如果當時我真的沒有進去救她,我會恨死我自己並且內疚一輩子。」
「咦?」為、為什麼?
「還記得當時我進去前說的話嗎?」見她點頭,他贊許地笑了笑︰「對我而言敏敏是童年的你我因為害怕而逃離的時候將你丟棄不顧,明明知道如果留下你會有什麼後果,也許那個男人會回來,也許不會,但只要他一回來看見你,到時你就會有危險我明明知道,但還是將你丟棄不顧,那是我所犯過最大的錯誤,為了這個錯誤,我花了十三年的時間自我懲罰。」頓了頓,他伸手拭去她尚未落下,仍噙在眼眶中的淚水。「同樣的錯,我不容許自己再犯,即使之前我傷你傷得如此之重……」
「不,你沒有傷我!」鄒弄眉搖頭。「你沒有傷我。」
「你很容易原諒別人吶,弄眉。」拍拍她的臉頰,近來能在她臉上看見淡紅的健康色澤對他來說也算是幸福的一種,這表示她即使在他身邊,仍然能維持身體的安適,不受他周遭氣息的壓迫影響。
「這不是原諒。」之前她已經說過了不是嗎?
「這就是原諒,弄眉。」駱應享固執地堅持道。
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她向來習慣妥協,「好吧,就當是原諒,但也是因為上帝教人要懂得寬」急忙捂住嘴,她怯怯地望著向听她說話的人。她記得他要她丟開信仰,她怎麼會忘了呢!
從她的表情,他知道她想到了什麼。這樣還不算傷她嗎?「我想我無權要求你放棄這些年來的信仰。」火災當時如果沒有那道奇異的光芒……雖然他有然無法對這現象有任何解釋,但無所謂了,只要她在他身邊,管它是什麼滿天神佛!
「那表示」
駱應亭將烤肉的毛刷交由身邊最近的人負責,帶她到少人打擾的暗處,從懷里取出晃動十字銀色光芒的墜飾頸鏈。「艾莎要我轉交的紀念品。」說完,他在十字架上輕點一吻,再套上她雪白頸項。
「謝謝你!」鄒弄眉激動地環住他腰間,小臉貼在他胸口。「謝謝、謝謝!」
「但是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她抬頭,看見他一臉嚴肅。
「別又開始立志當修女。」他無意讓說話的口氣帶著警告意味,但是難免避不了,實在是因為當初她的意志堅定得教人害怕。
「不會了。」要當也當不成了。「修女的心歸屬于上帝,而我的心早被你從上帝身邊拉離,回不去了。」
「即使回得去,」他收緊的力道也大大顯示他的在乎。「我也不準。」
鄒弄眉佯怒皺起眉頭。「你真自私。」
駱應亭微微一笑。「試問哪個男人會愛得慷慨大方?」話未的疑問能不能得到解答似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想做的事好好吻她。
「晤……應亭……」承愛著不同于以往的熱情,她發現過去那種反胃的難受感覺不再復現,一股全新的感受由月復部上升,飛躍起火花溫熱她全身。「你……先等……」
駱應亭倏地松開彼此四片唇瓣的糾纏,藍眸掛上憂心,「很難受?」到現在他們還是無法互屬嗎?在彼此啟開心房之後,情況還是沒有改變?
「不,不是。」鄒弄眉微微喘息了會。「是好奇怪。」
「奇怪?」
「感覺突然變得……」她遲疑著自己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你想說什麼?」
「變得很舒服……」聲音小如蚊納,讓駱應亭不得不貼近她才能听清楚。「不難」話來不及說完,因為雙唇又遭封緘,沒機會再多說些什麼。
由唇瓣相貼到唇舌交纏,听見她細微的申吟,他趕緊退了開。「還好嗎?」
「唔……」模糊的眼半開合地望著他。
「不舒服?」對于較先前更進一步的親近,不能怪他如此的小心翼翼,實在是之前光是唇瓣相貼就足在讓她難受得想吐雖然當真傷了他的心,但是無可奈何,他們兩人的差距實在太大,如同天地之隔。「不是,只是腳軟……」回答時,她羞怯地低下頭。「也許我已經不會再感覺難受了。」比起不適應的難愛,愛他和願意接受他的程度早遠遠超過這份難受也許,她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
「你的意思是」她的話,一字一句由口中說出,卻讓他一點一滴覺得吸及空氣是如此滿足,所謂的幸福是否就是這種感覺?
他沒有接下去的話得到她點頭的肯定答覆,更令他雀躍。
「也許。」他摟她更貼近自己。「只是也許。晚上我們可以試試再更近一步?」她接受他,是不是他們之間的隔閡就這樣消除了?因為他不斷的贖罪、冀求原諒,因此得以洗淨自己的靈魂?
「嗯。」這一聲允肯,花了她好大的力氣才點得下頭,火熱的高溫早熨上她的臉,形成兩朵紅雲。「但是……」
「什麼?」喜悅的心情因這句但是而降溫,心跳、呼吸全都停頓著等待她的下文。
「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去找這首詩的作者。」鄒弄眉拿出住院時由護士小姐手上得到的短詩。
駱應亭不悅地皺了皺眉。「為什麼?」她還保留這首爛詩!
「我要告訴他,他錯了。」頓了好一會兒,仍然顯得有些蒼白的手臂緊緊地環在他腰間。「不管是天與地,還是雲與泥,或者是黑與白只要有愛,相融後不會是一片混沌,也不會沒有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