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當然可以。」他激動地將她納人懷中,這小丫頭已經開竅了。難怪人家說女大十八變,女孩子的心思實在是男人比不上的啊!一夜之間,她的心已裝下了不少浪漫情懷,實在教人吃驚!「我陪你去。」他得守著她,否則這朵花會吸引別人前來一探芳香,他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絕不!
沙大哥該不會忘了吧?「滕大哥說那里除了我以外,誰也進不去。」離別是這整件事情中唯一教她不知該如何處理的難題。
被燒了一頭冷水,沙穆回過神,猛然想起滕青雲的話唯一的條件是要她單獨前去,不準任何人作陪,也不準相關的人在美國境內。
他不得不說B.S.L里頭的人是怪人,竟然開出這種條件,存心要他不好過是不!
「你舍得離開我?」
想也不想,谷絕音用力地猛搖頭。她誰也不想離開,大家對她的意義都很重大,尤其是眼前的他。「我當然舍不得你,但是我還是要去。活到今天,我遇見了你,跟哥哥相認。遇上滕大哥,到了美國我還會遇見負責醫治我的人、還有更多更多幫助我的陌生人。沙大哥,我好期待,期待他們會像你的出現一樣,給我另一種新的人生,教我更多我從來都不知道的事情。我舍不得你們大家,所以我想救自己,賭上未來跟自己的身體對決,不要讓你們大家一天到晚擔心我的生死,也不要自己被‘什麼時候會死’這個問題牽絆住。這樣子的我想快樂也快樂不起來。」
第一次,他听見她說了這麼多心中的話,現在她的表情說有多迷人就有多以迷人,幸好現場只有他一個,只有他看得到。
「沙大哥。」她突然抬起頭,踞高腳努力想和他平視,卻怎麼樣也做不到,他們倆的身高實在有段差距。
沙穆兩手合抱她的腰身將她抬高,讓她能與自己平視。
「這個先給你。」伸出雙手,她徑自將一條銀鏈套上他脖子扣好。
沙穆底頭看著項鏈的墜飾——那環紋銀瓖鑽的戒指在胸前閃閃發亮。「你——」
「等我。」不讓他開口,谷絕音搶白道:「不是還你,而是寄放在你這里。我會回來拿的,你要等我。」
「你怎麼拿得下戒指。」沙穆詢問的聲音帶著哽咽。
「滕大哥說只要將手放迸熱的肥皂水里泡一下就行了。」
「這個家伙。」
扳正這張讓她心動的臉孔,她只想得到答案。「沙大哥,你會等我嗎?」
「如果這次吻你不會昏倒的話。」語落,任由四片唇瓣交接,一切深情,所有承諾,盡在不言中。
***
這等待——像是永無止境!
沙穆盼了一年又一年,到現在又是一年過去了。三年前的吻,唇上的溫度他已快要遺忘。
最後的那個吻,她還是昏倒了,不但如此,她還發了燒,怪只怪他太急躁。太沉迷于吻她的感覺了。
「這一年又是白等了。」這三年來,他探听不到任何谷絕音的消息,連青雲那里也探听不出來,他只好像個傻瓜一樣的痴等。有時候他甚至會擔心手術是不是失敗,她是不是已經永遠離開他了,這三年對他來說好難受。
當年離開台灣之前他帶她來這里,告訴她一定要回到這里來找他要回戒指,她點頭說好,但是,這一聲允諾卻三年沒有兌現,三年啊!
取下頸間的銀鏈,這鏈子他一直帶在身邊,除了彈這架鋼琴的時候拿下來之外就從沒離開過他身邊;外頭猛傳他的花邊緋聞,但又有誰知道他確確實實為那丫頭守身三年!
掀開琴蓋,當年對音樂不感興趣的他,因為她不在所以逼自己學,為的是想留住她的一點東西。三年來,他也不過是會了一些皮毛而已,最會的是她常彈的三首曲子——貝多芬的「第十四號鋼琴奏鳴曲」、李斯特的「愛之夢」,和莫札特的「安魂曲」。
但,一直以來他從不彈「安魂曲」,原因是他不相信她就這麼輸了,而最常彈的就是「愛之夢」。
「知道嗎?」琴音流泄中,沙穆喃喃自語著。「我會等你,一直等到底,你知道嗎?」
一曲完結,天也亮得差不多了。他合上琴蓋,戴回項鏈,今天注定又是個無眠的日子;苦笑了下,他關上店里最後一盞燈,拉開鐵門走出店門,轉身拉下鐵門。
「我就說你留長發也很好看。」有點陌生卻又熟悉的聲音突然在他背後響起。
沙穆停住拉下鐵門的手,緩緩直起身。這聲音……是他幻听吧?還是他終于等到了?
「沙大哥,我的戒指可以還我了嗎?」
沙穆猛憔身,一道純白的身影眩惑他的眼。
眼前這熟悉的眼、熟悉的鼻、熟悉的臉孔、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身形熟悉的一切映入眼簾,震得他說不出話來,只想用眼楮膜拜著這一切。
「哥說太晚了他不放心,所以要我先回家休息,可是我等不及了,所以提早跑出來,沙大哥——」
純白的人兒落入他暗黑便服的懷里,黯了些光芒卻更顯得柔和。
「我好想你。我以為我一年就可以回來了,可是為了改變我的體質,為了調養我的身體,他們硬是不讓我回來看你,好幾次我想偷跑都被抓了回去。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健健康康地回到你身邊,所以我……」谷絕音的淚忍不住落下,在美國的那段日子里有數不清的次數是因為想他而哭,但是這回是因為見到他才哭,滋味不同,她喜歡這次的感覺。
沙穆卻不敢踫她,怕一踫就把自己的美夢踫碎,他只敢取下項鏈,取出那環戒指,在自己尚未因過度喜悅而昏眩時將之套人她的無名指,然後,他突然醒了,意識到她真的蘿在自己的眼前!
「老天。」狂吼一聲,他緊緊將她摟在懷里、箍進心里「我等得好苦、好苦,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谷絕音任由他抱痛她,現在的她不是當年脆弱無力的她了,現在的她承受得起他的所有情緒,他的所有熱情。「對不起,對不起,千千萬萬個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這麼久,我也以為只要一年就可以了,對不起。」
「不準離開我!再不準你離開我。」他的熱淚不由自主地落入她的頸間、滴入她純白的衣服上,貼上她白皙的肌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感動的震撼,是否可列入傷心的範圍?
「不會離開了,再也不會了。」
緊緊相擁的兩人仿佛早已約定好就這樣相擁一輩子,誰也沒有松開手,誰也沒有再多說話;想說的、想傾訴的,全教眼淚給道盡。就這樣,讓一切借由淚水來傾訴,不管子這淚是他的或是她的,都是想思,都是愛戀。
一道陽光輕輕灑落大地,像一條光帶識趣地為他們畫下一圈專屬情人的光環,旁人等別想介入一絲一毫。另一道光線照在店頭彩繪的招牌,听說,這招牌是三年前改的,陽光灑下,照亮上頭美輪美央的藝術字——惜音。
是的,惜音——珍惜絕音,這也是店老板常說的一句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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