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能再說了,再說下去就全被套出來了!可是……不說他的小命就……周明立刻陷人兩難中,其實最後一件,也就是第三件事,也是讓他多年來一直想不透的。
「還有什麼?」一晃眼,沙穆已經蹲在他面前,一手抬起他的領子。「我可沒有多少時間和你耗,听見沒。」
「他……他要我注意鋼琴。」說就說吧反正也不差這一項。「就這三件事,再沒有別的了,我發誓。」
注意鋼琴?「你是說二樓那架鋼琴?」
「就是那架。」唉,回頭他會因為保住自己這條小命,而把工作弄丟的。
「谷拓仁為什麼要你注意那架鋼琴?」
「這他沒說。」他曾經問過,但是被谷拓仁狠瞪得馬上拔腿就跑。
「回去告訴谷拓仁,再暗中派人窺探谷絕音的話,我絕不放過他。」大不了拜托冷訣宰了他。「過去的事記得,並不代表我不知道。」
「是,是。」總算有命可以回去看妻兒,周明在心喘了一口氣。
***
「那個叫沙穆的真的這麼說?」
「是的,谷先生。」瞄了眼背對他的客戶大人,周明提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動也不敢動一下。
「他的來歷還查不到嗎?」
「對不起,還是沒有。」好像世界上從沒他這個人出現過一樣,任憑他怎麼查,就是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按熄煙,谷拓仁轉過身。「你可以滾了。」看來事情不解決是不行了,他原先還想再多拖個幾年,等徐福那老家伙死了以後再行動,但是現在出現個叫沙穆的男人,這麼一來要拿回屬于他的東西,可就多了一層阻礙。「以後也沒有你的事,這件委托可以結束了。」
「這……」
「還不滾。」一聲大喝,喝住周明要說的話。
周明只得趕緊連爬帶跑地逃了出去。
比拓仁重新點燃一支煙,呼出淡淡的白煙,所有的情緒全數藏在彌漫的煙霧後頭,任誰也看不清晰。見不著底。
當然,所有的討劃也藏在那陣煙霧之後。
***
「啊——」
「嗚……哇。」
「這……啊——」
「啊——救人啊。」
一聲多過一聲的慘叫在黑街漫開,從巷頭開始。好像是見了鬼似的,個個叫得是一聲比一聲淒厲,一聲比一聲高亢。
媽的!外頭在鬼吼鬼叫個什麼勁?吵得他連補個眠都不行。
喀喀——敲門的聲音是一聲響過一聲,簡直是存心要敲壞他的門。
哪個家伙敢上門找碴來著!
巽凱不耐地起床開門,門才一開,一名手下看也不看就沖進他懷里。
「死小斑!你是見鬼啦,連電鈴都不會按。」媽的!他起床氣未消,只得敲小斑一記爆粟泄怒。
見鬼……他真的是見鬼啦!「老大……這沙……沙穆。沙穆大哥他回……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了,有必要吵成這個樣子嗎?」別人會以為他巽凱的手下都是些窩囊廢,沒事專門大驚小敝。等等!沙穆回來!?
意識到是怎麼回事,巽凱抓住小斑的手臂。「你剛剛說什麼?」
「沙大哥的鬼魂……回來了。」要不是這樣,他干嘛這麼緊張,外面那些人干嘛叫成這個樣子。
「媽的。」巽凱狠狠敲了小斑一記腦門。「你是無聊啊!大白天說這些有的沒有的。」沙穆的死已經讓他心情夠差了,小斑還敢開他玩笑。
「老大……我……我沒騙你。」
「走,」關上門,巽凱走在前頭,轉身拉過小斑。「帶我去看看。」他就不信大白天的會見到鬼。
「不……不用了……」小斑的眼神直望著巽凱背後,一只食指顫抖地指著他背後。「鬼……就在後……後面。」說完,他人就癱了下去。
「死小斑!」巽凱回過頭,死掉的沙穆果真站在他面前。「你……」
「嗨,好久不見。」沙穆笑著和他揮揮手。
不同于常人的反應,巽凱一個箭步奔到他面前。「你死了就死了,沒事跑上來串門子做什麼?」他的語氣沒有任何一絲顫抖,只當是朋友從地下那頭跑上來看他而已。他可不認為像沙穆這種死小子會上天堂去。
「我沒死啊,巽凱老弟。」這家伙不怕鬼啊,真不好玩。剛才外頭還有人被他嚇昏了哩。「你沒死?」巽凱伸手抓住他的胳臂——實實在在的感覺;再探上他鼻前——有熱氣;再模模他臉頰——溫溫的。「你真的沒死?」他精銳的眼映上熟悉伙伴的身影,眼眶還隱約可以看得見一絲水氣。
「是啊。」糟,難得看見巽凱要哭不哭的,這麼容易受感動啊!
天!他沒死,還活著!「你真的……」他一拳揮上沙穆的臉,口氣立即轉變。「王八蛋,搞什麼鬼,死了就死了,還活過來干嘛。」媽的!害他那天知道以後哭得跟什麼似的,還一直責怪自己干嘛讓他去調查李綺夢,責怪自己害了他。
「喂喂喂。」這一拳挨得莫名其妙,跌坐在地上的沙穆仰頭看他。「我還活著不是很好嗎?你干嘛打我?」
「不只打你,我還想踢死你。」混蛋!害他這陣子過得是亂七八糟。
「別鬧了。」沙穆出聲喝止,他的時間不多,今天是確定絕音他們都睡了以後才偷溜出來的。「我有事找你幫忙?還有,冷訣的事怎麼樣了?」他「死前」的任務不知道結果如何。
「李綺夢對自己一時沖動下令殺死你這件事耿耿于懷,撤不下心防就離開了冷訣,現在冷訣去追她了。」沙穆這混帳,既然活著還不早點出現。「你要是早點出現就不會有這些麻煩了。」
冷訣去追李綺夢?「喂,他們兩個——」
聳聳肩,翼凱晃了晃手,一副輕蔑的口吻,「還不就是愛來愛去那回事。」
冷訣和李綺夢?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是怎麼回事?」天,他也不過才遁世了一陣子而已,怎麼一回來所有的事全變了樣?冷訣和李綺夢……
「等冷訣回來你自己去問他。」現在他得設法找到這兩個人,告訴他們這死沙穆「復活」的事,否則再這樣追下去,難保冷不把整個世界給翻過來。「我還有事要做,再見。」他還要把沙穆活著的事轉告其他的太保們,免得有的人還在為他披麻戴孝,就像他這個白痴一樣,呆呆的為這王八蛋難過了那麼久。
「等一下啦。」這小子真是無情!「我有事找你。」
「見鬼,有事才想到要活過來是吧。」不說他幾句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
「不跟你閑扯淡,你找幾個機靈一點的人去查查谷拓仁,我要知道他的一切,就連一天廁所上幾次,都要給我清清楚楚地記錄下來。」
「干嘛?那個家伙犯到你了?」
久違的殘酷笑意浮現在沙穆臉。「他是犯到我了。」而且犯得很嚴重。
「小斑。」巽凱叫了一聲理應跟在身邊的手下,這才想起他已被眼前這家伙給嚇昏倒地。
他沒好氣地瞥了沙穆一眼,「交給我吧,怎麼將資料拿給你?」
「我會過來,三天後可以嗎?」
「當然。」
「好兄弟。」只有這種時候才看得出這小子有點當家的味道。「我走了。」語畢,他立刻轉身離去,再不走,他擔心自己會被發現。
「事情結束後一定要告訴我一切,听見沒?」巽凱在後頭大喊。
沙穆抬高手左右劃開二十度表示再見,只撂下一句:「再說吧。」
「嘖。」巽凱回他的背影一記中指。
***
自從那一天把沙穆救上岸來,看著小姐憂心忡忡地在一旁照顧昏迷的他,又目睹這一段日子來他們相處的情況,再怎麼笨的人也看得出這兩個人之間的感情進展到什麼程度。看著這一切的福伯心里早有盤算,是擔心、是憂慮,但也是開,心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