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懷里落淚,這是第三次吧?而且每一次都是被他逼的……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還有他那一番話……
在我心里回蕩了好久,到現在我還是無法了解,但是他的話及及那種強迫式的摟抱卻平緩了我被雙親刺得心頭流血的疼痛……這是什麼道理!傷害我最深的人竟是我哭泣時緊靠的懷抱——真是天下第一大笑話!
「不準再想事情。」
雷浩打斷我的思緒,一手將我的頭壓貼在他肩窩。
原來我又在不知不覺中將頭側向窗口。
我抬頭看他,卻不經意地掃到一個人影——
王美伶?!她也來了!
呵呵!是為了追隨雷浩嗎?
可憐的女人!和丈夫同待一架飛機卻只能坐在一旁看著丈夫摟著別的女人同坐,這種難堪也虧她承受得了。
也許是因為自己昨天遭遇過淒慘的情景,所以今天變得比以前更冷血了,我竟然有種期待的心情。期待看見王美伶——這位「名正言順」的雷太太——到日本又會鬧出什麼名堂,而雷浩則又能如何給她難堪!
我沒有所謂「我不入地獄」的偉大情操,也不是那種自己不幸也希望周遭的人跟著悲慘的人;只是——如果有人自願在我面前演出一場戲,不欣賞一下似乎說不過去了是吧?
「在想什麼?」
原本閉目養神的雷浩睜開了眼,做他最常做的事——打斷我的思緒,拉回我的心神。
「沒事。」我答。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忽而掬起我的左手。
「還疼嗎?」
真是令人啼笑皆非的問話!
「不要在傷了人之後才問別人傷得重不重。」這舉止太過矯情。
他沒接話,眼神卻黯了下來,沉聲道︰
「這是最後一次讓你惹火我。」
我沒有辯駁,實際上是沒有精神再和他對峙了,昨晚我一夜沒合眼,體力早已透支。
什麼都不能想,什麼都不能看,不如睡覺好了。
他似乎看出我的睡意,輕拍了下我的臉頰,「睡吧!」這回聲音里沒有一絲一毫的火氣,好像方才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嗯。」我虛應一聲,蠕動了下,閉上眼楮隔開雷浩的俯視——
也隔開那道幽怨的視線……
我想我大概是累壞了,熟睡到連自己怎麼下飛機的都不知道,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一個房間。
晤——說是一個房間似乎太委屈它了,應該說它是間豪華的套房吧!有酒吧!小客廳、獨有的陽台……不難猜出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某家飯店里。
怎麼到的?我真的想不起來。
「你醒了。」
這聲音是從陽台傳來的,我方才沒特別注意到那兒有人。
但這個人——出現得令我訝異。
王美伶?!
我爬下這張桃紅色的大床,看著她儀態萬千地走進來,挑了張沙發坐下。
「坐下來談談好嗎?」她的口氣帶了點……企求?!
我點頭,走到她對面坐下。
她遲疑了很久,像是在考慮些什麼,過了好半晌才開口——
「我是瞞著雷浩上來的。」
「我知道。」這根本想都不用想。「有事請直截了當地說好嗎?」
她楞了下,八成沒想到我是那麼干脆的人,其實我是因為不想再和她多說廢話。
「你知道你怎麼下飛機的嗎?」我沒反應,有預感她會繼續說下去。「他向機場要求座車進入停機坪,然後親自抱你下飛機直接坐進車內送到這里,所有的入境手續他寧可花下不必要的大筆錢,只為了不吵醒你……」
我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瘋子……」
「對!他就是個瘋子!一個對你痴狂到極點的瘋子!」她突然失去冷靜地高聲大喊︰「你有什麼本事讓他對你瘋狂成這個樣子?你完全沒有可取之處,為什麼能得到他的心?是你對他下了蠱、施了咒是不是?告訴我!為什麼我得不到他的心?我是他合法娶進門的妻子,可是他對我……就像對一個妓女……我……告訴我你為什麼……嗚……」她說到最後還哭了起來。
但,很遺憾的,我無法同情她像同情金妮那樣,沒有原因,就是無法產生同情的情緒,或許我是比以前更冷血了吧?
「……告訴我……好嗎?」
我凝視她落淚的模樣,外表完美的人即使失態也是完美的。她哭得楚楚可憐,與當初她直接找上門時那高不可攀的姿態大相徑庭,看樣子她確實愛雷浩愛慘了,才會不顧自己的尊嚴。
做妻子的跑來問做情婦的要如何抓住丈夫的心——這事太荒謬怪誕,簡直世間少有!
「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怎麼取悅雷浩,甚至常激怒他,和他共處的時間大多是沉默以對。他是個喜歡安靜的人,否則他不會買下那棟遠離都市塵囂的別墅,不會不命令我開口和他說話。
對他,我從未用過心思,對王美伶的問題只有以不知道做答了。
「說謊!」她不相信。
我嘆口氣。再怎麼精明的女人遇上感情這檔事,恐怕也會像她這般多疑吧!
「你還不懂嗎?因為你愛雷浩,所以雷浩不會把你放在眼里。」
她睜大眼,像看怪物似的看我。
「這麼久了,難道你不愛他?」
我失笑,「我應該愛他嗎?」
她的眼楮瞪得更大了,「為什麼……他為你表現了前所未有的狂熱,而你……竟無動于衷?!你到底有沒心,是不是女人?」
"是女人就該愛上他?」這是什麼論調!
她黯然道:「只要是女人沒有不愛他的。"
我聳聳肩,不置可否。
一會兒後,她抬起頭,一臉堅決。
"我不會就麼認輸,也不相信你不會愛上他。等你愛上他就是他回到我身邊的時候,到時你會嘗到被人拋棄的下場,我絕對是最後的勝利者。"
真不敢相信!前一分鐘她還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下一分鐘就又挺起胸膛,撐直背脊,毅然決然地放話甚至詛咒我了?!
懊佩服她的執著?還是笑她至今仍然認不清,不明白雷浩的為人?因為即使厭倦了我,他也不會吃回頭草的。
"也罷!希望你成為那位優勝者。"
但,她好像不怎麼認為我的話是真心誠意的。
"你少耍嘴皮子,等著被拋棄吧!"
我笑笑,"我衷心地期盼那一天的到來。"到時候她會明白在雷浩身邊不見得有多愉快,至少對我而言是代表了無可奈何及悲哀。
"還有別的事嗎?」我的逐客之意已很明顯。
她高傲地站起身低頭睥睨我。
"提醒你一點——雷家不會要你生下的野種,你最好別妄想利用懷孕的事踏進雷家大門。如果你已經懷孕了最好去打掉它——這是老爺子要我警告你的。"
懷孕?!想都沒想過的事。
目送她離開,我曲膝蜷坐在原位。
若王美伶今天不說,我還沒有想過。但十一個多月才說,不嫌太晚了些?
懷孕,不至于吧?我的月事前不久才結束,這足以證明我並未受孕。
只是很奇怪——雷浩要我的次數頻繁得超乎我學過的知識範圍;但我並沒有過任何受孕跡象,或許——我們之中有一個人不孕吧!
丙真如此就太好了!我忍不住笑了——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感。
這世界太過污濁,不必要拖一個無辜的生命出來受苦!我一直這麼想。
人們常將孩子贊美為"愛情結晶",呵!多天真可愛的說法!追溯這"結晶"的原始形態也只不過是顆受精卵,經由細胞分裂再組合成人形,然後在母體的哭叫哀嚎中呱呱落地,佔據掉一個空間,讓已經人口爆滿的世界更加擁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