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曲腿抱膝,淡笑︰「托金妮的報復,我辭職了,一切正如你意。」
他解下領丟在一旁,坐在我面前。
「我並沒有這麼想。」
我抬眼。他的眼似乎帶著解釋的意味,但,會嗎?我不認為像他這種男人會有這種舉動。
「有沒有都無關緊要。」我淡然道,說是看開了也好。「我終于還是從「半工半讀」的情婦進階到全天伺候二十四待命了。」我自嘲,卻引來他的大笑。
「有趣的比喻。」他笑說,然後低頭吻住我的唇,一手熟練地解開我上衣的鈕扣。
我嚇了一跳!
男人不是純感官的動物嗎?在我原本就不出色甚至還腫了臉頰的時候,他還會對我有?!
我真不懂這個男人。
但,我需要懂嗎?
沒必要吧!
環上他的肩,我只能任由那股炙熱引燃我的本能,至于回應——我學不來,也不想學;他沒要求,我也不必刻意,只是……在極致時我當真毫無回應嗎?
如果是,那他背上的抓痕從何而來?
隨著激情的頻率起伏,我的思緒也飄向宇宙深沉的某處……
從黑暗中清醒,睜開眼楮,所見之處仍舊是黑幽幽的一片,雷浩正躺在我身邊熟睡。
此刻的我正靠在他的肩窩上,偎在他的懷里,任他摟抱住我的身體。
如此親密的接觸我該感到厭惡才對,但我不。
非但沒有厭惡,反而更相偎近他。
這究竟是為什麼?
我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好外,我找出合理的解釋。
因為——我畏寒。
每到冬天,由于向來血液循環不良,我的手腳便會發冷。這已經是老毛病了.除非一直窩在棉被里取暖,否則只能任它冷到發紫。
而雷浩的身體,熱得嚇人,和他冷漠的氣氛大相逕庭,我想——我之所以不厭惡睡在他身邊,可能是貪戀他的體溫吧!
其實還有另個原因,就是——他根本不肯讓我睡在別的房間。所以就算我不怕冷,他也不會跟我分床。
這是他宣告所有物的方式,充分表現出他的獨佔欲及霸道——恐怕這就是讓金妮和其他女人迷戀他的部分原因吧?
試問,有哪個女人不想被一個出色的男人霸佔?
但,這種獨佔欲強的男人配上善變的性格,恐怕就成了負盡天下痴心人的元凶;因為多變的性格會造就他三不五時轉換口味的癖好,再加上本身完美的條件……總歸一句就是——誰愛上他誰倒楣!
幸好,那個倒楣的人不會是我。我該感謝家里給我的歷練,讓我不想也不懂得對人付出情感。
我悄悄地爬下床,冷不防地被他用手攬了回去。我還以為他睡熟了呢!看來我太低估他的警覺性了。
「你去哪?」他問。
「廚房。」我晚飯還沒吃就被他抱上樓,一番激烈運動過後,肚子早就高聲抗議了。
他松開手,我才得以下床,隨手拎起他的襯衫往身上一套便模黑朝房門走去。
一下樓,朝左轉進廚房,打開冰箱——只有蛋、蔥和幾罐玉米罐頭以及電子鍋里白飯。
雷浩請的佣人總買足一餐食物的份,從來不知道貯糧的重要,而她上班的時間以雷浩回來的時間為準——換句話說,就是雷浩何時回來她就何時下班,因為雷潔不喜歡有人打擾他的私人生活。
昨天雷浩回來的時候,正好是佣人煮好飯準備去買菜的時候——難怪冰箱空空如也。
蛋炒飯和玉米濃湯——只能這樣了。
我拿出材料開始動作。大概是堅堅鏘鏘的聲音太大,把雷浩給吵了下來。
「你在做什麼?」他的聲音含著怒意。
我回頭,果然他正皺眉看著我。
「下廚。」我答,回頭繼續切蔥。
「你會做菜?」
「情婦的工作里不包括這一項?」我反問。
他沒有回話,我也不怎麼在意。
一會兒後,我熄火將炒飯和湯端到飯廳,他還是維持雙手環胸的姿勢倚著牆看我。
我嘆口氣。在這種注視下還能安然吃完東西且不會消化不浪的人,我由衷地佩服。
「你不餓?」我問,不過沒有得到回答。
我走上前拉他。
「賞個臉好嗎?」我再問,不懂自己為何如此堅持。
他依舊文風不動。我放棄了,松開拉他的手,往飯桌走去,可是他卻反手將我往懷里帶,毫無預警地覆上我的唇,一如他往常的侵略。
我無法反應,只能任他攻城掠地。我所有的體驗全
得自于他,盡避自己在半個月之久但仍無抵抗,只能由他掠奪,然後倒在他懷里。
許久,直到我幾乎快因窒息而昏厥時,他才移開唇讓我呼吸。
「為……為什麼……」我喘氣,直覺臉頰發燙;他的攻掠毫無道理。
他滿意地看著我,像在欣賞我臉紅的模樣。
讓我受驚一向是他最愛的娛樂。
「我的女人。」他低喃,又在我額頭上烙下一吻後才轉身朝樓上走去。
我呆住了,不自覺地伸手模上額頭。
他從未如此……溫柔過!對我的親密舉動向來只基于需求……這一陣子以來一直是這樣,但……
額上的吻——
為何讓我有種被珍惜的感覺?
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當一個稱職的情婦該做什麼?
我自認自己不是一個當情婦的料——嬌嬈使媚,垂肩露背,大發嬌嗔……等行為舉止,打死我也做不來;而花錢如流水、恣意揮霍、走上街頭來個狂買……對我來說實在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並不是我沒有錢……事實上,雷浩在我住進這兒的頭一天就給了我一張金卡,在我銀行戶頭里匯進一筆巨款,似乎在鼓勵我去專心致力花他的錢,用錢砸死人也好,空投到非洲也罷,只是——這等事情恕我做不來。
原因之一是因為我什麼都不缺,之二是我不想出門,一出去,只會令我更渴望自由,更加深我遭困的挫敗感。
所以,我選擇看書,既不用上班又可以藉著沈迷書中來淡忘自己目前的情婦身分。
而書——自然是取自于雷浩房里的那一面書牆。
至于雷浩的行蹤——因為我從來不問,所以他的消失與出現從來不曾預告,我只知道當他出現在這幢宅子的時候,就是我該「上工」的時間。
今天的天氣不錯,所以我打著赤腳走到庭園,然後坐在草地上像只貓似的汲取冬陽的暖意;但要說到欣賞景致,我只能說這里沒有足以吸引我目光的冬景。
這樣地生活著簡直就像是社會的米蟲!
人可以憑藉著別人對他的依賴來肯定其本身的價值,那我呢?像現在這樣,什麼事也不做,對社會一點用處也沒有——這樣的我又有什麼價值?還是我該用雷潔對我的需求來肯定我自身的價值?
若真如此——那我的存在價值不就跟妓女沒兩樣?
面對這樣的存在價值——該哭該笑,我實在不知道。
對雷浩,我完全陌生。他有沒有妻子?勢力多大?我全然不知。
不過問一切,只滿足他的需要,不交心只交出——這算是情婦的哪一級?抑或連邊也沾不上?
但,為什麼是我?
這是我一直不明白的,以男人的角度來看——找上我應該是件虧本的事才對;尤其是雷浩本身並不是不出色,會挑上我實在教人難以理解。
但我並不打算問。我說過他不是會做解釋的人,而我也非好探討別人的人。再者,不知怎的,我總有預感這個問題的答案將會把我拉進徹底破敗的命運里,這不是我樂于見到的下場。
「你在這做什麼?」一只手輕而易舉地將我挽住,頭頂上傳來雷浩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