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波蘭達離開窗下,來到她妹妹站的地方。"你為何樂于和他在一起?"
"當我訴說你得到每件東西而我一無所獲這樣的事實的時候,他听著。他理解。"
斯波蘭達慢慢點了一下頭。"你憎惡人類。但在你回憶埃米爾時,你聲音里一絲憎恨的跡象也沒有。"
"我是憎惡他的。"哈莫妮心旌動搖,黃色小火苗映入她藍眼楮。"但是我需要他的親吻,以此感覺強壯,而且我喜歡向一個獻出耳朵的人講述。在霹靂衛郡,當我發怨言時,沒有誰听見我說的一個詞。但是即使這樣,我也不喜歡埃米爾。我以星系里所有的激情憎惡他。我只不過利用他,因為他給我一些東西,為我做些事。"
炳莫妮正在撒謊,斯波蘭達知道。"你認為他愛你嗎?"
這個問題解除了哈莫妮的戒備。"愛是什麼?"她想也不想地問道。"怎麼能夠辨別它?"
斯波蘭達深深地長嘆一聲,飄蕩到床上。在那里,她在緞子被罩上用手指尖劃道道。"我不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
"那麼你準備如何去愛特里尼特?"
"等我發現了門道,我將告訴你。然後你能在埃米爾身上實踐。"
炳莫妮回想她與喬蒂安表兄的最後一次會面。"你知道埃米爾今天早晨干了什麼嗎?我沒留心自己的動作,離他的馬太近了。埃米爾向我躍過來,把我拋開,而且驚嚇了他的馬,馬踢中了他的肚子。他躺在地上,呼吸很輕,我想也許他死了。等我看他活了,我很惱火,因為他把我扔掉,就像我什麼也不是,只是一些垃圾。但是他讓我看了他的馬鞍,我看見上面全是鐵,我明白他為什麼把我扔出去了。"
斯波蘭達思考著埃米爾搭救哈莫妮的美麗故事。"而馬踢了他。埃米爾為你承受了痛苦,哈莫妮。我認為他必定愛你。"
炳莫妮笑顏頓開,但很快控制住自己。她這是怎麼了?她生氣地游蕩著。如果她不小心在意,她很快會變得像她小姐姐一樣傻笑!"我希望埃米爾愛我。是的,我希望他這麼做。而且我會擯棄他的愛!把它扔回到他臉上,就像一塊石頭,打傷他,使他心痛。而且我將告訴父親你正——"
"你跟埃米爾呆了三次。"斯波蘭達道,勉強笑一笑。"父親會明白三次太多了。"她暫停一下,讓這些話進入哈莫妮不誠實的心靈。"我們達成協議怎麼樣,妹妹?我們應當保守對方的秘密。"
炳莫妮的長長金發化作黃色火柱,搖曳著她的軀體,向地毯揮灑火星。"如果你不是位精靈,我將把你關在月球寒冷的深處,永遠不讓你出來。"
"但是我是你的姐姐,所以你不會把我囚禁在月亮的冰里。我多麼肯定你會這樣保守我的秘密,就像我會保守你的一樣。"
"你不能夠愛特里尼特,斯波蘭達,這不可能。他不可愛。他是個小氣鬼。"
斯波蘭達笑了。"你是個小氣的精靈,我看上去你們兩個應該相處很好。"
"你傷了我感情了,姐姐。與我相比,他比落入地獄還要可恨!"哈莫妮縮成霹靂衛郡時的樣子,不是因為她不得不這麼做,而是因為她想倚靠在一個放在梳妝台上的粉撲盒上。
粉撲盒里還有些粉,使得她連續四次打噴嚏。她用小手背揉揉鼻子,向上看著斯波蘭達。"為什麼你要想方設法滿足這鬼男人對愛的需要?"
斯波蘭達在梳妝台前一張天鵝絨面凳子上落了座。她用手指頭沾了一點粉,向哈莫妮的微型軀體彈去。"因為我相信我的愛對他來說會像藥一樣。"
"他病了?"哈莫妮滿懷希望地問,然後又打噴嚏。"停止向我彈這些粉,斯波蘭達。"
斯波蘭達把指頭上的粉弄到拳頭上。"他的心病了。"
"他的心? !我每次見到你,你說話都更像個人類。"
"噢,哈莫妮,你真的認為這樣?"
"我的批評針對一個事實,姐姐。"
但是對哈莫妮來說,這是個贊美。她正在開始像個人一樣思考、說話。
她真的能學會愛。
斯波蘭達不找喬蒂安學習愛的課程。她完全明白了他,知道現在他對她幫助很小,真的,在那個夜晚,他們在星辰之間,他已經向她坦露了他的想法和他的回憶,但是她意識到,他還有一種徘徊不去的不情願,一種猶豫不決,使他不肯再多顯露一些。
然而緊接著的幾周里,斯波蘭達發現,在樺詩莊園里,有很多其他人,他們毫不遲疑地願意談論愛。她很快得知,弗勞利太太很喜歡愛這個話題。
"愛是保持我們這個世界活力的東西,"她在一個明亮的早晨說道,一邊監督樓上的女僕干活。"有活力?"斯波蘭達問。"噢,弗勞利太太,你能把那可怕的動物拿走嗎?"
哎勞利太太很快發現公爵夫人的驚慌,爾後看見番諾伊坐在走廊里一張天鵝絨面椅子上,他的黑尾巴搖晃著。"噢,這不過是爵爺的寵貓。但是這……我的上帝,它是如何逃出我的房間的?我記得今天早晨出來之前把它關在廚房里……"
"求您了,"斯波蘭達小聲道,她背沖著牆。"讓它離開。"
哎勞利太太把這只暹羅貓"噓"下了椅子,看著它"嘶嘶"地下了樓。"現在,它走了。今天晚上離開時我會把它帶回我那兒。"
斯波蘭達擠出一個虛弱的微笑。番諾伊沒有呆在弗勞利太太的房間,她知道了。看一眼這小東西的眼楮,她就知道,它一次又一次計劃返回這主樓。
"我們回到剛才的話題上,好不好?"弗勞利太太問。"愛對于人類,就像雨露和陽光對于花朵,我親愛的,"她宣講道,忘記那"親愛的",小斯波蘭達在這塊領地上擁有一個很吃香的頭餃。
"你在生活中有很多愛嗎?"
"我的的確確有。我愛我的弗勞利先生四十六個年頭了。我十六歲時跟他結婚,一年年過去,我們的愛在加深。他是位沉著的男人,弗勞利先生,但他不經常說話。我讀到他的想法,就像讀寫在書上的字一樣方便。"
她黃色絲質衣裝輕輕飄動,斯波蘭達跟從這位女管家進入一間客房,那里兩位女僕正在撢塵、擦家具。"你是如何愛上你丈夫的,弗勞利太太?你得做什麼特別的事情,才能感受對他的如此愛慕呢?"
哎勞利太太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但她心里知道公爵夫人想要去愛公爵。這個想法讓女管家滿心歡喜。"我什麼也沒干,就落入了情網。它就這麼發生了。"她停了一下,訓誡了一位忘記了壁爐台上灰塵的年輕女僕。"我在我出生的村里認識了弗勞利,很快被他看好了。你不會看見過更美麗的微笑,當他第一次沖我這樣微笑時,我被這禮物弄暈了。"
斯波蘭達在想喬蒂安的微笑,想著看見它使她多麼幸福。這幸福就是愛嗎?
"弗勞利先生開始那樣來勁地追求我,"弗勞利太太繼續說,把床上的暗紅床罩弄弄平。"噢,我們有多麼愜意的時光啊。我們跳舞,我們野餐。我們手拉手遛彎,當我們不在一起時我就開始拼命想他。他有同樣的感覺。這樣我們明白我們走到一塊兒來了。"
斯波蘭達記起了她有多少次想念喬蒂安。甚至在她知道他是誰之前,在她沒看見他出來之前她就已經在懷念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