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他們在所有的地方,只要我在哪兒,他們就在哪兒,主爺。」
「我明白了,你家里擁有一座花園?」
她想起了她父親的城堡之上的那片林間之地,那些有趣美麗的樹木花朵在這上面生長,「是的。」
「你的家在哪里?」
「霹靂衛郡。」
喬蒂安從來沒有听到過這個地名,他想這只不過是那些坐落在鄉村的無關緊要的村莊中的一個。他決定要去查一查地圖,找出這個地方的確切位置,「你的姓叫什麼?」
「我的姓?」
「你的名字後的姓,每個人至少有一個姓一個名,難道不是嗎?」
她從肩上抬直了頭,疑惑地皺起了眉頭,「我只有一個名字,叫斯波蘭達。」
喬蒂安在胸前交叉雙臂,倚靠在椅子里,太明顯不過了,她是一個私生女,如果她不是私生女,那她一定有父姓呀,「你多大了?」
「我看見過三十二個冬天轉換成三十二個春天。」
她和他一般大,這不可能!他想,「你看上去不會超過十九歲,最多二十歲,告訴我實話。」
「我告訴你的是實話呀。」
這時他感到她說的是實話,確實是實話,但是他仍然對她的年輕鮮女敕感到驚奇。其他女人在她這樣的年紀,早主灑用層層香粉遮蓋皺紋,有些人甚至已經有灰頭發了!「你母親在哪里?家里的其他成員呢?」
斯波蘭達又吃了一個草莓才回答,「他們都住在霹靂衛郡。」
現在該解放她了,別這麼問下去了,他想。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會想念她,想念她那快速的、明亮的微笑,頭發的柔軟感覺,迷人的野花香味,她性格中無邪的甜美。
很多很多關于她的想法浮餅她的腦海。
然後,當他想到他所應該力主的方向時,這些念頭就分散而逝了。
想念她?看在上帝的份上,他不能去想念一位他才認識短短兩天的人呀!
真該死,他現在像埃米爾一樣多愁善感。下一件事,就該是他去尋找四瓣葉子的丁香和對著星辰祈願啦!
「我要看著你安全地回到你的家人身邊。」他頑固地說,「你可以乘著我的馬車回去,這樣就可以因為我的名義而受到保護。我還要供給你足夠的費用,這樣你就可以從大夫那兒得到很好的照顧。」
斯波蘭達在手指間來回地捏著一顆草莓,失望抓住了她。她沒有能夠懷上喬蒂安的孩子,她的父親以及王國的子民們會怎麼說呀?霹靂衛郡王國將會怎麼樣呢?精靈們沒能擁有一個半人的孩子,他們的數量會越來越少,直到一個不剩。
她從座椅中伸出雙臂做出請求的姿勢,一只水果從她的衣袍中掉了出來,滾到地上。「我不想回去,主爺!你不能把我從這兒送走,你不能!」
「我許諾,我要這樣做。」
「不要把我趕走,」斯波蘭達乞求說,眼淚噙滿了眼眶。她的眼淚把他給攪亂了,他手指擊著辦公桌面,內心在打仗。
「請別這樣,主爺。」
喬蒂安站了起來,繞著辦公桌走來走去,在她身邊站住了,「斯波蘭達——」
「讓我呆在你身邊。」她啜泣著,「我多麼想和你在一起呀。」
她挨近他的胸前,他無意識地將手臂繞在她那輕盈的肩膀上,能感受到她涌遍全身的痛苦。「主爺,你要送我走嗎?」
她的聲音在這一刻听上去多麼像一位小泵娘呀,他想。但是她已經是一位三十二歲的婦人了。三十二歲,這年齡早該自立了。
他想他不一定要將她送回她的家,她的年齡使他不能對她進行強迫。
但是,看在上帝的份上,他該對她做些什麼呢?「精靈,」他盡可能溫柔地說,「你願意和施魯斯伯里牧師夫婦一塊生活嗎?這位牧師就是你昨天見到的那位,他們夫婦倆住在一座很好的房子里,離這兒不遠——」
「不。」她柔聲地叫了出來,「我不認識這些人,如果你要把我送到這些人那兒去,我不會在那兒呆的。不管你將我送到哪里,主爺,我都不會在那兒呆的,我會一次又一次地回到你這兒。」
「但是——」他的話止住了,這時她將雙臂繞在他的腰間,用她那嬌女敕的身體所擁有的全部力量擁抱著他。他的思緒中爬滿了猶豫不決,他明白在他將各種情形想通之前是不可能得出理性的決定的。
他得允許她今晚留在這兒,在他的樓下呆上一個夜晚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明天早晨,他就能決定怎樣處置她。
是的,明天早晨事情就將變得更明亮了。
那一晚,喬蒂安夢見了斯波蘭達。
她在他的床上,光果著,很溫暖,摟抱在他的臂彎間。他又夢見了她的芬芳,如此新鮮甜美,如此完美。他也沒有穿睡衣,所以他能感覺到她柔軟的皮膚頂著他的胸口,她苗條的雙腿彎曲著放在他的雙腿之間。月亮灑落銀光在她那珍珠般的之上,灑落在美麗的粉色嘴唇上,此時在她呼吸的時候,嘴唇輕輕地顫動。她那不同尋常的長發散放在枕頭和被單上,就好像她躺在一個古銅色的芬芳的水池之上。
特別奇怪,他夢見她躺在他的床上,他卻沒有任何的渴望。
這是一份全然滿足的感受,一份舒暢和親愛,他記得當他還是一個少年的時候,他就非常渴望有這樣的感受,那時莊園中沒有一個人給予他這樣的安詳。
他高興地嘆了口氣,希望這個夜晚可以持續得更長一些,這樣他就可以更深更深地滑入夢鄉。這是他所擁有的最美好的事物。
「喬蒂安,行行好吧,快起床!」喬蒂安從睡夢中被蠻橫地叫醒,他睜開了眼楮。
「太晚了,」埃米爾大叫,拚命地搖著他表兄的肩膀,「快一點半了,你還躺著!你能不能快起床呀?有要事等著你呢!」
「出去,」喬蒂安嘀咕著,還想回到夢鄉之中去,他翻了個身,「我還要睡。」
「見鬼!整個鄉村都在談論你呢,你必須對這些風言風語做出一些事!施魯斯伯里牧師和珀西瓦爾•布拉克特,他們可是做了一件極好的事——」
「施魯斯伯里牧師?他來了?」
「來了!」
「那個紙條,」喬蒂安迷迷糊糊地說,「我寫的紙條,托你帶給他的,如果他來將斯波蘭達帶走——」
「什麼?他沒有來帶走斯波蘭達!我把紙條給燒了,喬蒂安!」
「你燒了?為什麼?」
「因為……噢,行行好,我來這兒不是要與你討論燒掉的那紙條!你這個無賴真該死!你比奈爾•馬斯頓好不了多少!」
喬蒂安用手揉揉臉,怎麼也理解不了,那個女人氣的奈爾•馬斯頓,與被燒掉的寫給施魯斯伯里牧師的紙條有什麼關系。
「你把斯波蘭達帶來,這成為你的痛苦的事了,喬蒂安,現在你得——」
「什麼?」這時喬蒂安醒了,坐直了,「我沒做這樣的事!」
埃米爾將床上蓋著的東西掀開,躺在喬蒂安邊上的是一絲不掛的斯波蘭達。「她在你的床上干什麼,表兄?能為你趕走噩夢?至少奈爾是與那些有經驗的女人黏糊,而你,卻將天真無邪的姑娘帶到你的床上!」喬蒂安太震驚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不知所措。
斯波蘭達躺在床的另一邊,她的身體蜷成一個輕盈的圓球,美麗的頭發是她唯一的覆蓋。
喬蒂安抬著看看埃米爾,然後又低頭看看斯波蘭達,最後又抬頭看著埃米爾,「這不是一個夢。」他低聲說,「我已經有兩次了,把她認作夢境,兩次她都證明我錯了。她怎麼能——她什麼時候——她在我床上做了什麼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