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如此。」
「剛才看你愁容滿面的,是不是有甚塵煩心的事?」
「還奸啦!一點生活上的瑣事而已,沒甚麼大不了的。」管依彤輕描淡寫說著,她就是愛在人前逞強。
「那就好,要是有甚麼事可以隨時找我商量,我多少也可以幫上一點忙。」
「可以嗎?你不是要找老婆?怎麼可以浪費寶貴的時間在我身上!」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有事忙我好打發時間,不會胡思亂想,忙累了倒頭就睡,起碼不會夜夜失眠,一舉數得,你盡量開口就是。」他還巴不得有事情來分散注意力。
段軒昂的話讓管依彤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她一直忽略的事。
前陣子和任允桀的不愉快讓她心煩意亂的無暇顧及其它,自然將呂明山、李中昇和孫若妍的話置諸腦後,現在回頭仔細一想,他們好像在暗示她公司的產權出了問題。
「段大哥,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甚麼事?只要是能力所及,我一定義不容辭。」
「能不能請你幫我調查管氏集團?」管依彤遲疑地將她的要求說出口。
「管氏集團?你調查自己的公司做甚麼?」
「我不是吃飽了沒事干閑著無聊,我只是想知道它的產權移轉到誰的名下。」
她真正想知道的是有關任允桀的事。想知道他和她結婚的真正目的,以及自己的優勢是否正如孫若妍所說漸漸消逝中。
這個念頭一旦燃起,就像燎原的火一樣愈來愈猛烈,她非弄清楚不可。
她不願相信李中昇的挑撥,卻認為任允桀有事瞞著她,所以才想讓中立的第三者調查這件事,而她信得過的人就只有段軒昂。
「奇怪,管叔叔過世後公司應該是移轉到唯一的繼承人--你的名下才是,這有甚麼好調查的?」
「不,因為我完全不過問公司的事,所以我連公司現在登記在誰名下都不知道。」
「這就有問題了。」段軒昂沉吟。「我會抽空調查的。」
「真是謝謝你了,我慌亂地不知如何是好,也找不到人可以商量。」
避依彤現在才發覺可以談心的好朋友少得可憐,在這個節骨眼兒遇上段軒昂,就自然而然的倚靠著他,完全不設防的。
「你如果有甚麼煩心的事,可以隨時找我商量,保證二十四小時隨傳隨到。」段軒昂拍胸脯保證。
基於兩家多年的情誼,他覺得自己有義務好好照頭管依彤這個妹妹。
「會不會造成你的困擾?」
段軒昂听到這話卻笑了。
「干嘛啦,你在笑甚麼?」管依彤被他笑得是渾身不對勁,她是哪里說錯了?
「我只是在笑,一向以自我為中心的你甚麼時候開始考慮到別人的感受?『會不會造成你的困擾?』這種話竟然會出自你的嘴里,天要下紅雨嘍!」看著管依彤長大的段軒昂早將她的脾氣模得一清二楚。
「我真是那樣的人嗎?從不考慮別人,只看到自己?」管依彤反問。
她記得任允桀也這麼說過她。
「你長得這麼漂亮,就算是驕縱一點也沒人會在意的。還有,只要是你的事,我永遠不會覺得麻煩。」段軒昂還是一副好哥哥的縱容口吻。
反正她的驕縱又不會惹到他,就讓娶到她的人去傷腦筋吧!看是要一輩子忍受她,無條件的將她捧在手心里疼呢?還是為保有自我的本性而改變她?
***
避依彤煩躁地在房間里直踱步,還不時抬頭望向牆上的鐘。已經一點多了,任允桀到現在還沒回來。
「啊--煩死了!」一身煩躁又無處誼泄的管依彤竟拿自己的頭發出氣,將一頭又直又柔的長發硬是「蹂躪」成連鳥都不屑一頭的鳥窩。
「真像個瘋婆子!」這是她看到鏡里倒影的評語。
「算了,我干嘛替他等門,睡覺!」管依彤像要貫徹決心似的爬上床,蓋上棉被,關燈,閉上眼楮。
沒多久,她還在床上輾轉反側遲遲無法成眠,到最後管依彤乾脆坐起來,張著大眼發呆。
她真的睡不著。她竟在不知不覺間養成等門的習慣?
「開甚麼玩笑?我大可出去徹夜狂歡的,法律又沒規定丈夫深夜不歸時,做老婆的一定得在家里等門。」嘴里這麼說,可是她真的沒心情實現。
不曉得是結婚後心態變了,還是怎的,管依彤一直覺得自己「老」得不適合再玩徹夜不歸的游戲了。
沒等到任允桀回來,一個人的她就這樣胡思亂想。
糟糕的是,她最近是每晚失眠。
避依彤拿起孫若妍的名片又放下,嘆了口氣。
她曾不只一次想打電話求證,想問問任允桀是不是和孫若妍在一起,只不過她的自尊不允許自己這麼做,只要她打了電話,不論事實如何,肯定會得到一陣奚落。
避依彤不用想就能猜出孫若妍接到電話的反應,她一定會說--「奇怪了,你找老公為什麼找到我家來了,啊?任太太?」
然後是笑得咧成兩半的血盆大口,以及「呵呵呵」白鳥麗子式的炫耀笑聲。
不,管依彤搖頭,她不能自取其辱,可是她又很在意任允桀和孫若妍的事,在意得都快將自己折磨得發瘋了。
煩悶的開車出門,想藉著夜風吹掉紛亂的愁緒,漫無目的亂逛的管依彤連自己要到哪里都不清楚,一如她不清楚自己的心,不清楚她對任允桀的感情。
車子停下來後,她卻發現自己正在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我怎麼會到這里?」她的車正在管氏大樓的樓下,抬頭向上望,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這麼晚了,還有誰會留在公司?」
瞧那位置,應該是總裁辦公室。
避依彤懷著忐忑不安的心上了電梯。她為甚麼上來?她上來是想看到誰?任何一個員工都有可能留在公司,又不一定是任允桀,可是她的心為甚麼會跳得這麼急?一旦見了面要說甚麼?
「你每天都工作到這麼晚嗎?」管依彤皺著眉看著埋首在辦公桌前的任允桀,他竟專注到有人進來都不曉得。
「事情多,沒辦法。」
任允桀抬頭望著多日不見的人兒,早在她進來之前他就察覺了,只是不知道她來是為了甚麼,只好一逕裝作不知,冷漠以對。
「公司的事情真的那麼忙嗎?」真的是沒話找話。
「還好。」任允桀聳聳肩。
重整「管氏」的事並沒有耗去他太多的心神,畢竟他早已習慣在極短的時間內做下最果決、有利的決策,「管氏」的事對他而言還算輕松,真正佔去他大部分心神的通常只有管依彤一個人。
多半時間他都是望著窗外出神,想他和她之間的事,以及他當初的決定,他是不是太過莽撞、倉卒了些?
「那--」管依彤遲疑地咬著下唇。「你為甚麼不回家?」
「你為甚麼來?」雙手抱胸的任允桀又使出他的老伎倆。
這真是逃避問題的最好方法。
他不想回到沒有人的冰冷公寓,更不想回家面對冷著臉對他的妻子,只是,他不想告訴她。
「這問題連我也不知道答案。」管依彤搖頭後帶著滿心期盼看著他。「你能告訴我嗎?」
看到任允桀後,她才確信自己會將車停在公司樓下的原因,她的潛意識知道在這里可以找到他,而,想見他的竟是這般強烈。
「你自己都不清楚了,還問我?小傻瓜。」任允桀笑著糗她。
「我不是小傻瓜!」管依彤嘟著嘴抗議。
「是,你是大傻瓜。」他臉上的笑漾得更大了。
「喂!你怎麼可以這麼卑鄙,不但不老實回答我的問題,還讓我不設防的掉進你的陷阱里!」管依彤雖然在抱怨,但因為她在笑而且以極細柔的聲調訴說她的不滿,看起來倒像在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