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的女孩兒!那是曾受過我恩惠的人做的。我只不過正好經過,順手解決了他全幫覆滅的危機而已,並不想要任何回報,沒想到他听到這件事後,竟然比我還生氣,跑去教訓那人一頓。」
「你好像有一大堆瘋狂的擁護者?」想當初因為斷袖的誤會,苗詠歡也是被罵得好慘。
「等我知道後,事情已無法挽回了,我只好給了那人足夠過下半輩子的錢,要他找個僻靜的地方隱居,免得惹來殺身之禍。」
「這個美名想必困擾了你好一陣子吧?」
「還好,它沒有莫廷恩難纏。」
這話換來苗詠歡會心的一笑。
「你為什麼不澄清這個誤會,而任由它跟著你?」
言劍辰大笑。「無妨,就讓江湖上認為是我做的又如何?這一來再也沒人敢拿我的外貌開玩笑了。」
他絕對有那種冷酷與殘忍,只不過他有更寬廣的胸襟一笑置之。
「我覺得你好偉大,一個人背負那麼多的誤會和委屈。」
奇怪,她捧著他的臉是想替他檢查臉上的妝的,卻只是直勾勾地盯著他紅紅的唇猛咽口水,呼吸也愈來愈急促了。
「你再這樣看著我,我可不保證會做出什麼事來,床就在旁邊,很近的。」
「我發覺我愈來愈喜歡你了。」愈來愈喜歡「調戲」他。
「有多喜歡?」
「很喜歡。」
換上女裝,言劍辰看來嬌羞卻又帶著一絲無助,讓她實在忍不住想盡情「染指」一番。
「你不也喜歡你父母,甚至——莫廷恩,喜歡我就像喜歡他們一樣?」
「不一樣的。」她搖頭,想將腦子搖清醒一點。
她現在滿腦子只響著一個聲音,吻他!吻他!吻他!嘗嘗那唇是不是一樣甜?
「你愛不愛我?」他的舌頭勾引似的輕舌忝著唇。
苗詠歡痴傻地盯著他的動作,像被催眼似的——
「愛,我愛你。」皺著眉。「劍辰,你好多話喲……」
那片紅唇老是動個不停地引誘著她,教她如何專心听他說些什麼?
她做了件一開始就該做的事。
言劍辰很開心沒錯,畢竟是苗詠歡第一次主動吻他,但是——
為什麼他們的「親熱」沒有一次是正常的?不是兩個「男人」抱著吻來吻去,就是兩個「女人」卿卿我我?
然後,又有一堆人在旁邊瞎起哄。
丙然——
「你們兩個在干什麼?快放開!」莫廷恩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們身邊,不只如此,還很用力地將兩個交纏的身影分開。
「你干什麼?老是破壞我的好事。」
「夠了!你們到底把這行館當成什麼?啊?把我當成什麼?晚上的事我就不計較了,反正管也管不到!現在可是大白天,光天化日的,你們卻在禁欲半年之久的男人面前大演艷戲,這算什麼?」
莫廷恩的雞貓子狗叫,將苗詠歡拉回現實,羞紅的臉蛋直往言劍辰的懷里鑽。
她現在才知道自己原來也是敢做不敢當的人。
※※※
「莫廷恩實在做得太夸張了。」聲音小得只有轎旁的苗詠歡听得到。
言劍辰乘轎子足足有八人抬,兩旁是鏤空的雕花設計,露出大半的空間像要讓人看個夠似的;還好,外面還覆著一層輕紗,若隱若現地營造出神秘的氣氛,也讓人更好奇地想一窺究竟。
這還不夠,莫廷恩連高官出巡那一套都原封不動地搬了出來。前有開道的儀仗隊伍,後有護衛親兵,再加上敲鑼打鼓的陣仗,弄得像要天下人皆知似的盛大。
「你就忍忍吧!過了今天就好了。」
「別忘了你說過的——今晚的獎勵。」
要不是有她這句話,他早拔腿逃了,哪會心甘情願地坐在轎里讓眾人像玩猴子般要?
「知道啦!還說,還說。」橫了掩面偷笑的言劍辰一眼。
涼夏的清風吹啊吹,吹起遮掩的輕紗,也吹動所有人的思緒。
風一起,轎子兩旁的人全不約而同地蹲下,有更夸張的還趴在地上。
地上有金子可撿嗎?
不是,這些人想透過涼風掀起的細縫,看看美人的盧山真面目,只好蹲著看了。
轎里的言劍辰不是輕松好過的,風一吹,他得適時地拿起羅帕遮住半邊臉,偏偏清風像愛捉弄他似的,他遮右邊臉,風就吹起左邊輕紗;遮左邊,風卻從右邊來,累死他了。
他寧可和莫廷恩交換工作內容。
莫廷恩負責調派人手維持秩序,防止看熱鬧的人們因情緒過于激動以致場面失控外,還得分神注意附近是不是有什麼可疑份子。
他們都相信婬賊一定混在人群之中,巧妙地掩藏行蹤後再伺機而動;大凡盜賊作案之前一定都會先來探探獵物的底,以及附近地形及周遭環境,將去路及退路都模熟了後才下手,江湖行話叫這為「踩盤子」。
只不過圍觀的人實在太多了,時間又倉卒,鬧事的人官府抓了一大堆,卻沒看到真正可疑的人。
事情的進行就如他們事先預計的那般順利,苗詠歡的丫頭扮相也營造不少預期的效果,她所經過處果然引起一連聲的贊嘆,轎子里的美人兒雖隔著紗看不真切,但想必比丫頭更美了。
扁是去凌雲寺燒個香,一去一回就耗去近一天的時間;除了轎子走得慢外,不守秩序的百姓更是延遲的元凶。
傍晚,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游完街回到行館來了。每人拖著一臉疲憊卻還不能休息,他們得為今晚的關鍵時刻預作準備。
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言劍辰回到專為他特別布置的「繡房」後,才算真正松了口氣,在苗詠歡的協助下將頭上的發簪、首飾,一股腦兒地全拔下來,抓起床上的男裝,閃身藏在屏風後。
「去掉一身累贅後,這樣輕松多了。」言劍辰快意地伸展被折磨了一天的筋骨。
「好可惜。」莫廷恩在一旁唉聲嘆氣的。
「我還是比較習慣看你這個樣子。」
要言劍辰換女裝是苗詠歡看到他第一眼時閃入的念頭,而她只要篤定要去做一件事,斷然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如今願望達成,看過了,也就夠了。
她也明白言劍辰做了多大的犧牲,心疼得不想再讓他承受一次,況且有哪一個姑娘會喜見自己的丈夫扮成女裝後比自己還漂亮的道理?
「只要撐過今晚就行了,歡歡,你還不趕緊去換上男裝。」言劍辰一迭聲地催促。
苗詠歡的安全是所有人所擔心的,處于全神戒備的眾人勢必無法分神照顧她,她換上男裝後,言劍辰便成為別館里唯一的「女人」,這一來,婬賊的目標也明確些,不會模錯別的地方。
「我先伺候‘小姐’就寢,再回房?」她調戲他。
言劍辰白了她一眼。
「不必了!你先回房吧!」揮手要她離開,又瞪向坐在太師椅上蹺著二郎腿的莫廷恩一眼︰「你還不走?待在一個‘姑娘家’的閨房,成何體統。」
「我看你睡著了,我才走。」
「不必了。」言劍辰大吼。上床等人時,他還不放心地交代正在查看門窗的苗詠歡︰「檢查門窗沒鎖上後就可以走了,記得換上男裝。」
「是。」苗詠歡笑著掩上房門。
她會乖乖換上男裝沒錯,而這不是只為了她的安全,也方便她混在人群里看熱鬧,好不容易遇上千年難得的盛事,不湊一腳玩玩怎麼對得起自己?
想把她撇在一旁自己玩?想都別想!
※※※
言劍辰的房間外已布下重重羅網,由莫廷恩親自坐鎮指揮,萬事具備,就只等著婬賊上鉤了。
屏息以待的眾人是全神戒備的,更深怕漏了什麼風吹草動,以致坐失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