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先生?」文彬意外道,「你怎麼……啊?」話未完,便結結實實,莫名其妙地被揍了一拳。
「你干什麼?文彬氣不打一處來,用手捂了捂差點沒掉的下巴。
「教訓你!」姜浩正咬牙切齒道。
「憑什麼?你莫名其妙!」
是啊,憑什麼?就在姜浩正一愣神的功夫,文彬的反擊之拳已到。
就這樣,兩個大男人撕打了起來。一個是為了煙兒,另一個也為了煙兒。一個是為了煙兒所受的委屈,一個是由于對方阻擋了自己帶回煙兒,又無緣無故被揍而光火。雙方你來我回,誰都越打越火,不肯住手。
「住手!」一聲嬌喝在寂靜的夜晚如炸藥爆炸般響亮,具有驚天動地之勢。
原來是周彤久等丈夫不回,趕過來瞧瞧,誰知卻欣賞到了這場血戰。
兩個男人幾乎同時住了手。
「文彬,痛不痛啊。」周彤憐惜地撫著老公的臉,那張帶彩的臉叫周彤的怒火驟升,「喂,你是誰啊,干嘛打我老公,看你一派斯文的,原來是表里不一的流氓,想干什麼,搶劫啊?」
周彤為了護「草」向來膽大得很,從不顧忌自己那差零點五才一米六的身高在一米八九的魁梧身材下是多麼渺小。
「原來是婚外戀,難怪煙兒傷心了。」姜浩正自以為是地前咕了一句。
「怎麼?啞巴啦!」周彤毫不留情,應該說毫不顧忌地戳著姜浩正的前胸。
姜浩正猛地眼神一斂,盯了周彤一眼,周彤微打一寒戰,怔在當場。
「姓文的,從今天起,你最好對得起煙兒,少在外面拈花惹草的。否則,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讓你滿臉開花。再加一句,若再讓我見煙兒傷心,不只你,我連女人也打。」姜浩正惡狠狠地瞪了文彬和周彤一眼,又心痛地看了不遠處靜坐的煙兒一眼,無奈地轉身欲走。
好個冰冷眼神!等等!煙兒?他和煙兒有什麼關系?周彤匆匆看了文彬一眼,只見他一臉的茫然,便來不及細想,擋住了姜浩正的去路。
「站……站住,你給我站住!你是哪顆蒜啊,又跟煙兒有什麼關系?」
文彬也覺察事情不簡單,而此時此地又非談話之地,于是他走上前︰「姜先生,我想這里有些誤會,如果你願意,等我們把煙兒送回家後再好好聊聊。」
「文彬,你認識他?」周彤這下真愣了。
文彬點了點頭︰「等一下告訴你。」
誤會?姜浩正見他言語間不卑不亢,毫無造作之態,難道是煙兒……不,不會的。耐心點,鎮靜些,答案快出來了。
見姜浩正沒有離開的意思了,表明他同意談一談,也說明他與煙兒確是認識,從他剛才的反應來看,他們的感情不單單是認識,而且應該發生在立宏之前。文彬皺起了眉,他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這男人將掀起一場軒然大波,但事已至此,沒有了退路。文彬示意妻子去看看煙兒。剛才的打鬧與爭執對她沒有絲毫影響。姜浩正冷靜下來,也覺吃驚,但他注意到眼前的一男一女很是鎮定,沒有心虛、愧色,好像許久以來習慣了,他更吃驚了。
只听得周彤對煙兒說︰「煙兒,很晚了,回家吧。」
煙兒沒有動,直到周彤拉著她走,才不舍地離開那片天地。
姜浩正越來越糊涂了,他無知覺地機械地隨他們三人走進了柳家。
「文彬、周彤又麻煩你們了。」等在屋里的汪佩佩懸著的心踏實了些。
忽然,汪佩佩看到了後面的姜浩正。
「浩正!」汪佩佩臉刷地白了,她緊張地看了看煙兒,發現女兒沒有異常反應,才松了一口氣。
這時,柳懷震也聞聲而出,同樣地震驚。
「汪媽媽,柳伯伯。」姜浩正知道自己的出現太突然了,但他更想知道汪媽媽的反應源于何處。
「我先陪煙兒回房,你們先談吧。」汪佩佩交待了一句,拉著夢游般的煙兒上了樓。
等母女倆消失在視線內,柳懷震才開口道︰「文彬、周彤很晚了,你們先回去吧。」
「柳伯伯,我們想留下來。」周彤對眼前的男子好奇死了。
「那孩子……」柳懷展確想讓他們留下來,否則,他也真不知從何講起。
「他們有保姆,沒事的。」
「那,文彬,你的意思呢?」
「柳伯伯,我們留下來,我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文彬模了模有些痛的臉。
「你們……唉!」柳懷震這才發現兩人臉上都掛了些許的彩。
于是,四人坐了下來。每一人都知道過往將再一次被撕開,躲不掉了。
四人沉重地拼湊著過往,答案漸漸顯現。姜浩正一直在等待答案,但答案卻是他始料不及的,難以承受的。
在一個個震驚之後,許久,沒有人說一句話,周彤也總算明白這個男人是誰了,他誰也不是,只是一個,一個曾經傷害過煙兒的人,她恨恨地瞪著姜浩正,而姜浩正此刻百感交集,自責不已,他沒料到當初的一走了之,竟會留給煙兒無盡的傷害,如果他不曾離開,那一切都不會發生,煙兒現在也不會,不會……他該怎麼做呢?用他的下輩子,下下輩子去補償,彌補她失去的歡笑,用生命讓她再展笑顏,還來得及嗎?只要他願意,一切還不晚,姜浩正堅定地抬起了頭。
「讓我來照顧她吧。」一語平地起波瀾。
「你不配!」首先回敬他的是文彬的拳頭。這是他為哥們打的,也是他打的。又猛又狠又準的拳頭不斷砸下,姜浩正沒有躲,連閃一下都沒有,硬是受著。而旁邊的人都呆了,沒有勸,直到文彬自己住了手,喘著氣。
「怎麼,不還擊?啞了?」
「我說過了,讓我來照顧她。」平靜的語氣依然。
「還敢說,你算什麼東西,傷害了煙兒一次還不夠啊?」文彬一把拎起美浩正的領子。
「我不會再傷害她!」姜浩正堅定的眼神直視文彬。
「誰信!」文彬故意避開,視而不見。
「我以生命擔保!」
「生命?你死上一萬次也不值。」文彬想到了蘇立宏,不禁硬咽,「立宏要是在的話,非把你剁了喂狗。」
「我不會改變心意的。」姜浩正仍緩緩地說,他輕擦一下咸咸的嘴角,他決定的事,沒有人能改變。
「信不信我扁死你。」文彬的拳頭又落了下來。
「文彬,夠了。」柳懷震終于出言阻止了。
「柳伯伯?」
「我知道。你冷靜點,我來說。」柳懷震看得出姜浩正眼中的認真,就他對他的了解,如果不是主動放棄,十頭牛都拉不動他,「浩正,你愛煙兒?」
「是的,從來都是。」承認是如此輕松。
柳懷震一怔,但他仍繼續︰「你也不想煙兒再受苦?」
「是的。」姜浩正心頭一緊。
「那麼,請你,也求你離煙兒遠一點,永遠不要見她,好嗎?」
「柳爸!」姜浩正準以置信地看著柳懷震,這是一向通情達理,冷靜理智的柳伯伯嗎?
柳懷震無奈地說︰「煙兒已經有過太多的不幸,現在失去記憶未必是件壞事,就讓她忘了一切,重新來過吧。」
「忘了一切,重新來過,可能嗎?」姜浩正激動萬分,「如果是那樣,她會半夜去那塊草坪等人嗎,她真的忘了一切嗎,忘了嗎?遲早,她會記起的,就算她真的不願再記起,她會快樂嗎,會嗎?」
「也許她會記起所有過往,但現在,對我們來說,能拖一天是一天。」柳懷震幽幽地說,這也是他們擔心的,不知如何面對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