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恕及時扶住雪晴往下倒的身子,見她雙眼闔上,分明已經昏迷過去,他連忙推拿運氣,輕揉她的眉心,見她緩緩吐著呼吸,原本揪緊的心才舒緩開來,然後將她放置于床上,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方雀兒只是怯怯地站于一旁,她不認為自己有錯。
「我們出去談。」宇文恕掐住方雀兒的手臂,將她帶離雪晴的房間。
「談什麼,恕扮哥,我這是在幫你耶!」宇文恕的力道之大,讓她疼得掉下淚來。
可惡!寶虧一簣,若是恕扮哥不來,她早就殺了雪晴。
「你好大的膽子,沒有經過我的允許,竟然隨便去動我要的人,她的命是屬于我的,你憑什麼代我決定。」想起雪晴剛剛又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宇文恕頓覺怒發沖冠,氣憤難耐。
「恕扮哥,痛啊!」方雀兒指著自己的手臂,她感覺手像要斷了似的。
「你也知道痛,那干什麼還背著我做出這樣的事來。」宇文恕怒氣沖沖地松開了手勁,放了方省兒一馬。
要是雪晴有個什麼意外,他會要方雀兒為自己的愚味無知付出代價。
「恕扮哥,雪晴是那昏君的女兒,而昏君不正是你的殺父仇人,原本你抓雪晴公主回來,就是要她償命的不是嗎?既然你下不了手,讓我來幫你,不是正好嗎?」方雀兒揉著手腕的疼痛處,心里真是恨死雪晴了。
要不是雪晴的出現,恕扮哥也不會這樣待她的。
「我的仇我自己報,不需要你多事。」
「恕扮哥,你別再自己騙自己了好不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早已經喜歡上那個雪晴公主了,這樣的你還能下得了手嗎?還要說報仇嗎?」方雀兒忍不住斑喊。
她好氣,雪晴公主到底有什麼好,值得恕扮哥如此維護。
「你胡說,我才沒有,我只是……只是……」宇文恕竟想不出什麼理由來替自己開月兌。
「只是什麼?恕扮哥,醒醒吧!你要不是真的在意雪晴公主,為什麼甘願替她冒風險?為什麼非要救活她不可?說到底,你分明就是不想讓她死。」
宇文恕瞪大雙眼,愣在原地,他真的如雀兒所說,真的不想雪晴死嗎?
「恕扮哥,你無話可說了吧!你怎能愛上那個妖女,你這樣做對得起宇文伯伯在天之靈嗎?」沒想到恕扮哥竟真為了那個雪晴公主,一句話也不反駁她,她的心好痛。
對不起爹娘在天之靈嗎?
他錯了嗎?
宇文恕遭這樣強烈的指控,雙腳踉蹌地退了幾步。
他面無血色,一向藏諸深處的心情,就這樣讓雀兒給揭了開來,讓他終于不得不面對這個早已存在心中的疑慮。
「我……我……」宇文恕竟吞吐起來,長大至今,他從來沒這麼軟弱過。
「恕扮哥,你醒醒吧!雪晴公主是咱們的死敵啊!只有雀兒才是對你最忠心的,恕扮哥,你听見了沒有。」方雀兒大膽地搖晃著宇文恕的雙臂。
但宇文恕立刻甩開方雀兒的手,他快速地武裝起自己的心情,換上不苟言笑的面容,對著方雀兒說︰「我的事要怎麼做,我自有分寸,你只不過是個幫我暖床的伴,未免管太多了吧!」
宇文恕的話像利刃般,狠狠刺進方雀兒的心扉。
她原以為把事情敞開來說,她能和恕扮哥的感情更進一步,沒想到反倒把兩人之間的關系推得更遠,恕扮哥對她更不留情面。
「恕扮哥,我是愛你的,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方雀兒怒罵。
「嘖!我可從沒愛過你,你也未免太抬舉你自己了。」不管他對雪晴有著什麼樣的感情,但是他也不能讓其他的女子過問他的私事。
「恕扮哥,你不愛我,為什麼夜夜流連在我的床第。」說這種私密的事,方雀兒一點也不覺羞,她認為能得到宇文恕的寵幸,是多麼高傲的事。
「哈哈,我只不過是想找泄欲的對象,而你是現成人選,要不是你是方宏的女兒,我才懶得找你,你不知道嗎?我對你早已厭煩,你還是識相點,把主意動到別的男人上頭,我可對你沒半點興趣。」宇文恕冷冷說道。
今日這番話有一半的成份是因為方宏找他談過,方宏深知他性子,也知道他對雀兒沒興趣,所以方宏請求他,在適當的機會下,最好斷了方雀兒對他的念頭,免得斷送了方雀兒一生的幸福。
他其實正有此意,只不過順便做了順水人情給方宏。
「恕扮哥,你太過份了,難道你對我真的沒半點暇想?」方雀兒雙眼像要噴出火來。
「雀兒,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我的伴不缺你一個。」
「你……你……宇文恕,我恨你!」方雀兒哭著搖著頭,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宇文恕再度折回到雪晴的房里,看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雪晴,他緩緩地伸出雙手掐住了雪晴縴細頸項,但他沒用上半分力,心底猶豫著。
只要他輕輕一捏,就可以報了父母之仇,就可以杜絕悠悠之口,就可以做回以前那個什麼都不怕、凶神惡煞的大壞蛋。
可是,他為什麼遲遲下不了手?
莫非他竟讓方雀兒說中了,他……舍不得?
曾幾何時,他對她的怨恨不見了,原本想置她于死地的念頭沒有了,父母多年的冤仇瞬間離他好遠,他的心逐漸變得柔軟。
是的,不諱言他是有些欣賞她的,欣賞她堅強不屈、寧死不討饒的個性,他沒想過,在她那柔弱的外表下,竟有著剛毅不拔的個性,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不怕他,就算再多的折磨與侮辱,她也不掉淚、不示弱。
宇文恕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下不了手,他松開對雪晴頸項箝制,握緊拳頭,反砸向牆壁出氣,氣自己心口不一、氣自己不孝、氣自己殺不了雪晴。
老天啊!他該怎麼辦?
他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第六章
「公主,這碗雞湯快趁熱喝吧!」小貞細心地先將滾熱的雞湯吹冷一點,以便公主食用。
「我不想吃,你自己喝了吧!」雪晴躺在床上,一副無精打彩的模樣。
「公主,這怎麼可以,雞湯是那個宇文恕特地命人炖給你喝的,你若是不喝,豈不浪費了。」
「你怕浪費就幫我喝了它,宇文恕的東西,我才不想踫。」提到宇文恕,雪晴便一臉不悅、滿腔的怒火。
「公主,這雞湯是給你補身子用的,就算你討厭那個人,也不應該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呀!」小貞好言相勸。
「小貞,我不想喝,你拿走、拿走。」雪晴煩躁地舞動著雙手。
那一夜所發生的事,她還記憶猶新,雖然她沒受半點傷,但她對宇文恕以及這個寨子里的人,簡直是恨透了,全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公主……我想宇文恕是好意,你就……」小貞的話還沒說完,便讓雪晴給打斷了。
「什麼好意?我說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小貞,我們讓他折磨的還不夠多嗎?你怎麼這麼容易就相信了他。」雪晴氣憤地站起身。
「公主,我能來服伺你,是宇文恕所允許的,你瞧,他已許久不為難咱們了,我想他是不會再折磨你了。」
「小貞,你真傻,他才略施伎倆,你就忘了他加諸在我們身上的痛苦,天底下沒這麼好的事,我想他一定又再想什麼下三爛的方法,要來折磨我們主僕倆。」宇文恕對她所做的一切,她畢生都不會忘的。
那些卑鄙、無恥、齷齪的事,就像印記般,深深地烙在她的腦子里。
「公主,其實那個宇文恕不像你想象中的那麼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