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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簟秋 第22頁

作者︰流舒

話說到此,已是他最大的坦白,可憐他苦口婆心,卻非悲天們人,只為了一點點私心——他只要救她,哪怕最後一刻,他也不願放棄。想到這里,曠之雲不由微微苦笑,笑自己不知何時已將堅持當做了一種直覺。

說不動搖是騙人的,誰能听他這一番推心置月復而不感動?只是仍有心結難解,只怕仇恨仍不讓她心安理得。「這麼說,難道這世上就不要公理了?難道罪過就都可以原諒了?」她幽幽地問。

「雖說公道自在人心,可它畢竟是秤,而不是鎖,更不該是刀。」他終于直面她,捕捉到了她的動搖。

他的聲音听來好暖,像是能溫暖整個秋天月6能不能溫暖這顆被仇恨給揉碎了的心?

正僵持時,門外傳來陣陣嘈雜,三人還沒反應過來,一個藍衣女子已沖人了廳內,後面還拉拉扯扯地跟了幾個丫鬟。

「少夫人?!」見那藍衣人直撲到自己面前,陳墨霖嚇了一跳,仔細一看竟是名和氏!

名和氏哪里還有半分平日的嫻雅端莊?只見她披頭散發,衣衫凌亂,被雨淋濕的發絲滴滴答答地落著水珠,如同她此刻的淚流滿面,她一把拉住了陳墨霖的衣角,口中不停地喚著︰「大人……大人……」

「少女乃女乃,您別這樣!」幾個丫鬟忙搶上前來想拉開名和氏,名和氏一面掙扎著,一面仍拉著陳墨霖的衣角不放,口中語無倫次地說著︰「大人,您放了他……放了他,是我……是我!」反反覆覆,偏無人能懂。

「她這是……」陳墨霖與曠之雲對看一眼,心里猜著了幾分,果然听有丫鬟回道︰「少爺去了,少女乃女乃受不了打擊……就這樣了。」

陳墨霖同情地望了名和氏一眼,剛想勸她松手,卻見名枕秋走上前來,只听她冷冷呵斥那幾個丫鬟︰「是你們誰多嘴了?」

有個丫鬢臉色一白,「是少女乃女乃總問起公孫先生的事,我才……」

名枕秋瞪了她一眼,「還不快將她扶回房去!」

「不,我不回去!」名和氏尖聲叫道,轉身看見了名抗秋,便放開了陳墨霖,又撲向了名枕秋,跪倒在她面前,關道︰「妹子,是我……是我對不住你!媚藥是我放進你茶里的……是我!不關他的事!不關他的事!」

這話如一道閃電從曠之雲心頭劃過,疑惑登時全解︰原來名兆□的死當真與名枕秋無關!他只是誤飲了名枕秋房中的茶水而中了媚藥,之後又像平時一樣服下了砒霜,誰知兩藥相加,竟然致命。枉他一生自命風流,最終也因此而死。原來公孫晚要保護的並非是名枕秋,而是誤殺夫婿的名和氏!原來——真的是自己誤會了。

心頭頓時一松,他忙看向名枕秋,名枕秋此時卻無暇顧及,她正忙著安撫情緒激烈的名和氏,許是她平日里冷言冷語慣了,此時想勸,卻辭不達意,勸了好一會兒,名和氏卻仍舊撲倒在她面前哭訴不停。

陳墨霖被名和氏哭得一頭霧水,于是問曠之雲道︰「真有媚藥的事?」

「沒有。」兩聲同時傳到,正是曠之雲和名枕秋,四目交匯,雖不及言語,眼中光景卻與剛才的針鋒相對迥然不同。

陳墨霖並不知其中曲折,只道兩人不約而同,不由撇了撇嘴,眼含嘲弄的看向礦之雲,卻見曠之雲笑得比他更邪,並向他努了努嘴,一還不快走?」

陳墨霖恍然大悟,忙起著名和氏放開了自己,抽身離去。

陳墨霖一走,曠之雲不由松了口氣,心道︰若讓名和氏再攪和下去,公孫晚的一番犧牲豈不赴之東流?感慨之余,卻不免仍有些疑團未解︰名和氏、公孫晚和名兆□之間究竟又隱藏了怎樣的秘密?

只听名和氏還拉著名枕秋絮絮叨叨,話雖凌亂,卻也能听出個大概︰原是她知道名兆□要去找名枕秋,所以故意事先支走了入畫,再偷偷潛入了名枕秋房中,在茶水中下了媚藥,誰料名兆□卻因此而死。

「表嫂,都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你也是無心的。」他听名枕秋這樣勸著——那她自己呢?又能讓一切都過去嗎?

「我不怪你,真的。我沒事,公孫先生也會沒事的。」又听名枕秋這樣說著——她又是否真的肯就此原諒,就此罷手呢?

「不——」名和氏淒厲地哭喊著,「他是為了我,為了我!他去了衙門了……他……他怎會沒事呢?!」說著,她像被鞭子抽了一下似的,猛地站了起來。

名枕秋想拉她,卻被她甩到了一邊,正撞在門旁的花架上,架上的花瓶應聲而落,幸好她及時的抬腿護首,偏頭避過。

名和氏跌跌撞撞地朝門外跑,一不留神,絆倒在了門檻,她跌坐在門檻旁,卻忽然不再出聲哭鬧,只是呆呆地坐著,淚流滿腮地望著那道似乎永遠也邁不過的檻,眼中滿是淒楚和迷茫……直到有一只手伸來——那是一只從青色的衣袖中伸出的手,猶豫了一下,終于穩穩地抓牢了她。

「你?」名和氏猛地抬起頭來,眼中充滿了不敢置信,「真的是你?」

鮑孫晚一手扔下了雨傘,一手扶她站起,點了點頭,「我已沒事了。」

名和氏任由他拉起,也不靠近識愣愣地看著他,又問一遍︰「真沒事了?」

鮑孫晚跨進門來,站在她身邊,微笑道︰「陳大人明察秋毫,知道我是無心之過,所以沒有重判。」

名和氏看了他一眼,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想挨近他一步,卻又猛地一蹙眉,「可他死了!」

鮑孫晚不解其意,只道她還不放心,又柔聲哄道︰「陳大人都已經判了,大少爺是死于意外,與人無關的。」

名和氏卻像是沒有听見他的話,哺哺又遭︰「他死了,死了可怎麼辦?死了……我還是什麼呢?」

聞言,公孫晚起先一怔,隨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將她拉近了一些,說道︰「你就是你呀——和容……」在她耳邊,他輕輕地喚出了她的閨名——默念過千遍卻還是第一次說出口。

芳心一顫,心底里似乎有著什麼東西在悄悄地蘇醒——和容——她幾乎已經忘了這個名字︰他不是一直都喚她少夫人嗎?那究竟、究竟哪一個才是她的真名?她滿含著疑惑,轉眸看他,遲疑地問道︰「那我還叫少夫人嗎?」

「那得看你還願不願意。」公孫晚的眸中閃出抹溫柔的光來。

面前的目光真是溫和極了,這樣的溫柔她好像是第一次遇見,又像是已追尋了良久,可她——她真能把這一切都放到自己心里嗎?「可是,可是他還沒給我體書呀——他說的,娶到了秋妹,才肯放我走的……我並不想他死的,不想的……」名和氏自語般地哺哺。

鮑孫晚苦笑了一下,「人都死了,還要休書做什麼呢?」

「真的不要了嗎?」名和氏擔心的模樣好像個孩子︰真那麼容易就不要了?她怎麼記得她為這張紙忍耐了好久好久,為了這張紙,她一直裝作是個好妻子,又有幾人知道她有多少淚水是往肚里流?

「不要了。」話一出口,公孫晚終于忍不住抱住了名和氏。

四周響起了零星的驚嘆之聲,但隨後便摹然安靜,仿佛連旁人也不忍再拿什麼理由來阻礙這份相守。更有幾個丫鬟已忍不住淚流滿面︰她們清楚名兆□的風流成性,也親眼目睹過名和氏的隱忍無奈,同為女人,這份苦楚,她們最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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