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妹,我是說潔伊——」余莫忘跑得氣喘吁吁,「她剛才和你在一起嗎?」
「是,我們在馬廄那邊——」田臣野皺眉,「可是她已經回去了。」
「我去馬廄!」余莫忘轉身要走。
「等等!」心髒猛地收緊,「出什麼事了?」
「她打電話給我,還在電話里哭,難為她,今天一整天真夠她受的——」不懷好意的婚約,惡毒的咒罵——這個家這樣對她,她才十六歲呢!
「你爸爸總不至于為了這件事趕她出門吧?」田臣野試探著問。
「難說,畢竟她不是——」余莫忘話說了一半又咽了,神情肅穆,「你回去吧,我再去找找。」
「莫忘!」
「什麼事?」余莫忘回頭。
「需要幫忙的話,說一聲。」他微微一笑。
「這件事你還是不要插手比較好——」余莫忘想了想,仍然搖頭,「雖然你比我聰明有辦法,但是,讓我爸爸知道的話,真的會把她趕出門。」
怔怔地望著余莫忘匆忙的背影,低聲道︰「你說的對。」
「少爺?」張伯又問了一遍,「上車吧?」
田臣野嘆了口氣,「好。」俯身上車。
「余少爺不是今天就要趕回英國嗎?」張伯發動車子,「再不走的話,大概要誤機哦!」
「他今天大概走不成了。」傻丫頭,快些回去吧。
「出什麼事了?」
田臣野望著車窗外急急後退的樹木,一直沉默。
「臣野?你回來啦?」看到弟弟回來,田愛臣笑盈盈地站起來,「我听說你今天又闖禍了?」
「姐姐倒是消息靈通呢!」田臣野懶洋洋地癱在沙發里,把腳蹺在茶幾上。
「家里有客人!」田愛臣又好氣又好笑,「你注意一點形象好不好?」
田臣野抬眼,一名年輕男子局促地坐在斜對面的沙發上,正殷勤地對著自己笑,「這位是——」
「他是思奧沈家的長公子,沈偉倫。」田愛臣笑道,「他等了你快三個小時呢。」
「怎麼不去見爺爺?」田臣野哼了聲。
「爺爺說,叫他來見你。」
「怎麼不直接跟姐姐你說?」田臣野抓起幾顆松子,漫不經心地剝著吃。
「我更加不管這些事。」田愛臣閑適地說完,站起來,「你們慢慢談,我先上去,失陪了。」
「您慢走。」沈偉倫急忙站起來。
田愛臣揮揮手,徑自去了。
「沒辦法——」田臣野無可奈何地看著沈偉倫,「什麼事,你說吧。」爺爺既然肯讓沈偉倫在這里等,說明這件事他非處理不可。
「就是——我們思奧與余家的事。」沈偉倫一邊說一邊打量他的神情,見他微微皺眉,知道他已經明白事情的原委,便不再往下說。
「這件事我恐怕不想管。」田臣野抬起頭,隨手扔掉手中的松子殼,「地產界最近低迷得很,再說鈞天的長項也不在這里。」
「事成之後,我願意出讓思奧一成七的股份!」沈偉倫急道。
田臣野無動于衷。
「二成一!」沈偉倫遲疑著說,「不能再多了。」
「我想你大概誤解了我。」田臣野微微一笑,「我對思奧沒有興趣,而且,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我對地產不感興趣。」
「你幫助我,我一定——」剛說了一半,電話鈴忽然驚天動地地響起來。
一名相貌清秀的年輕女佣捧著電話過來,「少爺,您的電話。」
田臣野不耐煩地擺手,「叫他明天再打。」
「是余家少爺——」女佣小心翼翼地說。
「余莫忘?拿過來!」田臣野騰地站起來,抓過電話,「莫忘?」
「是我。」電話那頭的人氣急敗壞,「臣野,你幫幫我,幫我找找我妹妹潔伊,我沒有辦法——」
「你慢點說!」他握緊听筒,「她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余莫忘顫聲說︰「我在馬廄找到她,我帶她回去,可是我爸爸他、他竟然那樣對她!老天,她才十六歲呢——」
「你冷靜點,說清楚!」田臣野打斷他語無倫次的敘述,「她到底怎麼了?」
「潔伊她、她離家出走了!我爸爸打了她,趕她出去,我攔不住,不管我怎麼說,我爸爸他一意孤行,潔伊一個人跑了出來——」
「你在做什麼?怎麼不去找?」
「我——」電話那頭停頓了下,才低聲回應,聲音帶著羞慚,「我在機場,保鏢押著我,我馬上要搭飛機回倫敦,臣野,我沒有辦法——」
「你告訴我她常去什麼地方?我去找!」心,猛地往下沉,空落落地沒有邊際,那個傻孩子!
「我不知道——」余莫忘的聲音茫然無措,「潔伊沒有什麼朋友,她根本沒有單獨出過門,怎麼辦?臣野,現在該怎麼辦?」
「該死!」田臣野重重地按斷電話,想想,憤怒地把听筒扔出去,那只電話撞在牆上,發出一陣巨響——
「田少爺——」沈偉倫瞪著地板上支離破碎的電話,「出、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田臣野冷靜了些,「我要出去,你的事改天再說。」
「這麼說您願意考慮——」事情有轉機了?沈偉倫大喜。
田臣野不理他,徑自從掛在衣架上的外套里找手機。
「臣野!」田愛臣听到樓下的聲響,走出臥房,站在樓梯轉角疑惑地望著他,「你要出去嗎?」
「有點事。」他抓起內線電話,「張伯嗎?把車開到門口來。」
「那——我就不打擾了。」沈偉倫起身告辭。
「你今天就住在這里吧。」田愛臣微微一笑,「剛剛接到電話,今天晚上有暴風雨,開車恐怕不好走,反正家里客房很多,就住一晚吧。」
「暴風雨?」田臣野放下電話,皺眉,「我怎麼不知道?」
「你整天都不見人影,叫他們去哪里通知你?」田愛臣慢慢地走到弟弟面前,柔聲道,「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你現在出去,姐姐會不放心呢!」
他撥開田愛臣的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趕在暴風雨來臨以前找到她,否則——
「什麼事值得你半夜三更跑出去?」
一輛黑色奔馳停在門口,車燈打得雪亮,張伯從車上下來,田臣野急匆匆地鑽進駕駛座,車子很快開走了。
雨水啪啪地敲打著車窗,四周一片水世界,隱約可以看到路旁的行道樹被颶風吹得東倒西歪,翻動的枝葉一波連著一波,隔著夜幕雨簾,看上去很是可怖。
空曠的路上不見一人,車行速度卻極慢,因為能見度實在太低。
已經三個小時了,這樣找下去,總也不是辦法,一個養在深閨的少女,她能去到哪里?腦中靈光一閃,一腳踩下油門,跑車在雨幕中加速前行。
車子駛過一段梧桐道,停在余家大門外。
方媽早已等在門口,見他到來,急忙迎上去,「田少爺,您總算是來了!」
田臣野甩上車門,走到她面前,「有沒有消息?」
「沒有呢,」方媽急得跺腳,「我拜托羽飛小姐打電話問了四小姐的同學,都說沒有見到過,這麼大的雨,她能去哪里?真是急死人——」
「我想,她應該沒有離開余家。」田臣野若有所思地望向余家大宅,雨幕中,暗灰色的建築冷酷無情。
「不會吧——」方媽瞪大眼楮,「家里每個地方我都派人找過了。」
「你親自找的?」
「那倒沒有。」方媽遲疑了,「家里那麼大——」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家的那些人,根本不可能用心去找——」田臣野冷笑,「她一個人,又根本沒出過門,能跑多遠?」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冰冷的風夾著雨點打在身上,田臣野扣緊了雨衣鈕子,「外面到處都有我的人,她只要露面,一定有人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