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他竟然紅著臉別過頭去,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說嘛!說嘛!」雲采萸非要他說不可。
「愛……」躊躇了半天,才擠出這個字。
「愛什麼啊?講得這麼模糊不清,誰听得懂?原來你根本就不愛我?」「我沒有!」他急忙解釋。
「那你說啊!」
「我愛你,真的很愛你。」他低啞地道。
他的聲音很輕柔,卻很誠懇。她知道他是個重承諾的人,若能讓他愛上自己,那麼她會得到他一生的愛憐。
雲采萸將他厚實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臉頰上,感受他溫暖的體溫。
「能與你相愛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一件事。」柔柔的嗓音,回蕩在空氣中,飄落在他的心坎,蕩起了陣陣漣漪。
他才是最幸福的人,擁有她真摯的愛。他沒再多說什麼,只用綿綿密密的吻來回應她的深情。
夜,還好長呢!
第四章
微曦初透,朝露慢慢從綠葉上滑落,喚醒沉睡中的大地。悅耳的鳥鳴、清新的空氣、涼爽的薰風更增添了清晨的生意盎然。
但相似的背景,同樣的主角,上演的卻是不同的劇情。當初那趟墾丁之旅是他們戀情的開端,如今卻是他們的暫別。
月台上,乘客寥寥無幾,冷清的氣氛增添些許離別的哀怨。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逼近,雲采萸與寒亦懼相握的手更是緊握不放。
懸在眼眶的水滴,極力隱忍著不讓它掉下來,只因她不願讓他牽掛難過。為了沖淡濃烈的離愁,她拼命地交代這個,交代那個,企圖遺忘時間的流逝。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路上要小心,飯要記得吃。天冷了,要記得加件衣服,別感冒……」她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便結束在他輕啄的一吻中。
他溫暖的手溫柔地撫模著她的臉蛋,低聲開口︰
「這些話,你已經說過不下數百次,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別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倒是你,你的身體一向不好,我不在身邊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知道嗎?」
「知道。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不會讓你擔心的。」
她承諾道。
「這樣才是我最疼愛的寶貝。」
他輕捏一下她的臉頰。
「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我不想和你分開。」
突然她哀求著。
他柔聲勸道︰「小萸,別這樣。你怎麼能和我一起去?乖!到了我再打電話給你,乖乖等我電話,嗯?」
「你把我變小好了,變小就可以躲進你的口袋里,這樣我們就不用分開了。你說好不好?好不好嘛?」話愈說到最後,聲音不覺得哽咽了起來。
「北上七點四十分自強號火車即將進站……」
便播聲像惡夢般地響起,隨之而來的是那無情的列車。
他無奈地步上火車,緊握的手不得不分開。當他的指頭滑過她的指尖時,也在彼此的心中劃下了一道刺痛。
「要記得打電話給我。」沙啞的聲音已止不住源源不斷的淚水。
「嗯,我會打給你的。回去的路上小心……再見。」他的聲音模糊在火車啟動的聲響中,身影也逐漸消失在遠走的車廂里。
雲采萸的視線被滾滾而來的淚雨所淹沒,她失魂落魄地離開月台。
她的身體像是遺缺了些什麼,整個人感覺好空洞,思緒紛亂得連腦袋都無法將它組織起來。
不論距離和空間要把他們分隔多遠、多久,她那顆摯愛他的心都會緊跟在他身邊,永遠都不會離開。
窗外的景物快速飛奔而過,寒亦懼禁不住一陣鼻酸。她搖曳的身影還停留在他的腦海里,才分開幾分鐘,他就承受心中對她的想念。天啊!往後還有那麼長的時間,他又該怎麼熬呢?
她一定又淚流滿面了吧?他知道她一直忍住淚水不讓它在他面前決堤,現在的她一定哭個不停,但他卻不能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痕。
好想她啊!
伸手探進口袋,一股暖意從口袋竄出。雖然不能將她帶走,但口袋里還藏著她的味道。
他已經習慣有她在身旁的日子了。喜歡她黏著自己甜甜蜜蜜地說話,迷戀她天真爛漫的笑容,勾動他內心最柔軟的一方。他戀棧她的嬌柔,她想要的,他都盡量做到,看著她的笑靨,心里全是幸福的味道。
***
算一算時間,他也快到台北了。雲采萸目不轉楮地守候著電話,深怕錯失他的來電。她真的好想他,想得整顆心都糾結在一起了。
「鈴……鈴……鈴……」
霍然,鈴聲響起,雲果萸立即拿起話筒。是寒亦懼打來的。
「懼哥哥,你現在人在哪里?我好想你喔!」她噙著淚水,向他傾訴思念。
「你怎麼了?聲音怎麼怪怪的?你一定又哭了,不哭了好不好?我才剛下火車現在要趕去學校,我有空再打給你……不許哭了,我會心疼的。听話……我真的得掛斷了,你保重,byebye!」
「嘟!嘟!嘟!」
話筒那一端傳出機械般規律的聲音,但她還舍不得放下,心依舊懸浮在半空中,茫然得無所適從。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哭紅的雙眼、滿是淚痕的臉頰干了又濕。她是怎麼了?為什麼她會如此難過、傷心?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然佔領了她所有的一切?付出的感情就像陷入沙海之中,愈落愈深,深到無可自拔的地步。對他的依賴與習慣的程度,遠遠超過自己的想像。
靶情怎麼會淪陷得這麼快?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她的愛戀就全都不受控制地傾瀉到他的心田里。她根本無力追回,也不想追回哪!
寒亦懼帶給她的點點滴滴,深切烙印在她塵封已久的心房。為他,她綻放了美麗的愛情花朵。瀲灩的笑顏不停地飛舞在唇瓣邊,一顆顆熱情的因子也全從她體內驟然迸散開。
她從來就不知道她有這麼熱切大膽的一面。在他面前,她可以盡情地演出真正的自己。他的包容與呵護嵌進她的骨血里,令她感動不已。而被他捧在手掌心上的感覺,像是輕飄飄地躺在雲間般地舒適,是他讓她成為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讓她體驗到愛情的滋味原來竟是如此甜蜜。
***
「沒看過像你這麼愛哭的人,真是無藥可救。小心你的懼哥哥不要你這個愛哭鬼。」貝基影調侃地說。
「才不會呢!我只是很想他,很想他,不小心眼淚就掉下來了……基影,怎麼辦?我覺得我的相思病好像愈來愈嚴重了。念在我們朋友一場,請你北上去幫我把解藥帶回來,好嗎?」雲采萸躺在床上,很入戲的裝出一副痛苦至極的模樣。
「我看你的確病得很嚴重,連腦筋都病壞了。依我看,我到台北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就讓我親自為你治療吧!」語畢,一顆枕頭已從另一方飛奔而至,不偏不移地落在雲采萸的身上。
「啊!你謀殺我呀!」她大叫。
「是讓你清醒一點,快起來念書了,否則我就跟你的懼哥哥說你偷懶、不用功。」
「好啦,我已經要好好讀書了,你不可以去跟懼哥哥打小報告喔!」雲采萸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從床上爬起來。
「小影,你說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雲采萸突如其來地丟出這個問題。
貝基影放下筆,轉身面對她。「很簡單啊!就是愛得愈深,思念也就愈濃烈。你的腦袋應該是思念過度,故障了,連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知道。」
「就是因為我很清楚我陷得太深,才會這麼不安。」
「你在害怕什麼?」
「時間和空間對愛情的殺傷力是大的,我害怕我們的愛情禁不起這樣的考驗。」從他離開的那一刻起,有種細微的情緒躲在角落偷偷地發酵,她弄不清楚那是怎樣的感覺,只知道它讓會自己變得很不舒服、很不安。所以,她選擇忽略它,不去細想,或許心情就會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