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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魂 第12頁

作者︰凌玉

「玄離公子,大恩大德,芙葉、水難忘懷。」她欣喜的說道,握緊了手中的紗袋。

玄離淡淡一笑,模樣有些哀傷,深深的望著她,仍在惋惜箸她的決定。「我知道你會永遠記著我的。」他低聲說道,輕撫她柔軟冰涼的發梢,而後松開手。「快些回去吧,免得戎劍知道了要掛念的,我也不放心你孤身在夜路上行走。」

笑葉輕輕一福,轉身匆促的離開。她急促的奔跑著,雙手握得很緊,如同護衛著今生最重要的東西。

只要將這紗袋的粉未灑人那鼎鱉羹中,她的願望就能夠實現,永遠的獨佔戎劍的目光與愛戀。她滿心欣喜,纏繞心中許多的憂慮一一化去,溫潤的唇不自禁的染上笑意。

去離立在屋檐下,看著遠去的窈窕身影,他不肯進屋,目光鎖著她。「芙葉,我知道你會永遠記著我的。」他喃喃重復著這句話。

一陣狂風吹來,墨色衣袖如鳥類的羽翼,他站在風中,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動也不動。

極為緩慢的,玄離的唇上浮現一絲讓人不解的笑。

長慶殿的深夜里,寂靜得沒有人聲,人們都已沉睡。

搖曳的燈火下,芙葉果著足,走過無人的長廊。四周有青銅鑄成的高大鳳鳥,低垂著頭,無言望著她。

她穿過大殿,走進深幽的回廊,來到長慶殿邊緣的廚室。廚室里更加幽暗,只有炭火發出細微的紅光,如一盞引路的燈。

角落里堆放著無數的陶瓷與漆盒,收藏各式食物。巨大的方銅爐上,架著一口青石造成的大鼎,下方有著微弱的炭火,保持著溫度,鼎內的鱉羹飄蕩濃郁香氣,持續沸騰著,已經熬煮了數個日夜。

看顧鱉羹的烹者,不知躲到何處去安憩,沒有察覺芙葉在深夜時潛入。

她站立在青石鼎旁,注視著微微翻騰的鱉羹。因為極度緊張,連懷中那紗袋,都被她的體溫偎得熱了,奇異香氣由內透出,薰染了幾層的衣料。湊上前去仔細的合嗅,芬芳得近乎難忍,像是能讓人昏迷。

芙葉不懂藥材,不能理解玄離拿給她的,究竟是什麼。玄離所說的一切,她毫無保留,全然相信。

扯開皮繩,她雙手攀著溫熱的青石鼎,遲疑了許久,就連呼吸都停滯了。只要一個最簡單的動作,將粉末灑人鱉羹,她就能心願足遂,終止戎劍的婚約,永久的獨佔他。

為何她在猶豫,為何雙手竟在顫抖?只要動手,她就能獨佔地了,只要動手——

最熟悉的低沉嗓音,呼喚著她的名字,驚破她的掙扎。戎劍已經醒來,在長慶殿內搜尋她的身影。

睜開眼楮後,寢殿內空無一人,看不見有任何身影在枕邊低語,甚至連芙葉也不見蹤影。人睡前她還溫順的依偎在一旁,縴細的指握著他的發,如失了他就無力存活的絲蘿。

「我作了惡夢,睡不著。醒來後有些渴,才走來廚室。」芙葉輕聲說道,直到踫觸了他的肌膚,才覺得寒冷。她只披了一件單薄的素紗單衣,就飄蕩到這一處,沒有察覺夜涼如水。

先前恍惚不安的睡去,卻被最可怕的夢境驚醒,她渾身顫抖的醒來。

夢境里蔡侯之女嫁人楚國,將她驅逐在遠方,許久後她再回來,戎劍懷里擁抱著雍容華貴的女子,以冰冷的語調,質問她到底是誰。時日」久,他早已經將她遺忘得一乾二淨。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連在夢里,都擔心會失去戎劍。

「什麼樣的惡夢?」戎劍低下頭來,徐緩醇厚的聲音在她耳畔?蕩。

「夢見很久很久之後,我們再相見時,你不認得我了,冷冷的問著,我是什麼人。」夢里,他森冷陰鷥的表情,讓她記憶猶新。倘若有一天,他真的以那樣的神色質問她,她的心是否會疼痛碎裂?

「為什麼不喚醒我,真的問問我,是否還記得你?」她荒謬的夢境,讓他失笑。

就算兩顆心再接近,對她愛得再深刻,戎劍仍舊無法體恤她的憂慮。

她又何嘗不想喚醒他,但是醒來後,望著他熟睡的容貌許久許久,她搜尋不到任何勇氣。恐懼太過深刻,幾乎覆蓋過真實,她多麼膽怯,深怕在現實中瞧見惡夢里出現過的冰冷神情。

「在長慶殿內睡不慣?」他問。

芙葉點了點頭,更往他懷中靠去,想用他的熱力,遺忘埋伏在宮殿四周,那些燭火無法照耀的角落,所蘊含的深深黑暗。不知為什麼,她就是無法喜歡這座宮殿。

「怎麼了?冷嗎?」戎劍敞開單衣,將芙葉嬌小的身軀納入胸懷,以體溫熨蕩她此刻的輕顫。

芙葉搖搖頭,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傾听最熟悉的心跳。「不冷。」她只是緊張,冷汗直流,濕了幾層的衣衫,手中還握緊了紗布制成的空袋,不知該藏到哪里去。

已經沒有後悔的路子了,她只能信賴玄離,等待著即將來到的風波。當那些輕微的毒發作時,婚事將會被中斷,戎劍或許會失意上一段時日,但她暗暗發誓會牢牢守護著他,不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離開。

「痛苦只是瞬間的,你很快的就將永遠屬於我。」芙葉靠在他胸膛上,以最微小的聲音說著,那聲音之細小,甚至就連他都沒听見。

她擁抱他,以最細微的聲音,緩緩說出女人心中最深沉的願望。

「我想要擁有你,徹徹底底、完完全全。」

無盡的黑暗包圍著長慶殿,無數的鬼神,沉默的注視著,而後發出深深的喟嘆。

第五章

楚王宴請安陽蔡侯的那一夜,未央宮內燈火通明,歌舞絲竹,笙歌入夜一派太平景象。各色珍饈吃食被送入未央宮,大殿里酒酣耳熱。

倏地,驚叫劃破夜空,絲竹戛然而止。人們的鼓噪彷佛浪潮,由遠而近,逐步逼了過來。

玄離承諾過,會處理好一切,盡力幫助她。如今,已沒有可以反悔的餘地,只能信任玄離。

只是,她不明白,為何輕微的毒藥,會造成那麼淒厲而可怕的慘叫聲。彷佛那些人正在承受著撕心裂肺、稚心刺骨的劇痛。

英葉瑟縮在長慶殿的角落,用盡力氣搗全雙耳,想制止尖銳而持續的慘叫,不斷的傳入耳中。那些聲音,讓她心驚膽戰,只是稍稍傾听,血液就要被凍得冰涼。

不知何時,慘叫聲由微弱而短促,四周漸漸靜了下去。寂靜里有著說不出的詭異,靜得彷佛所有的人都已經死去,連半點人聲也無。

砰地一聲巨響,芙葉駭然的發出喘息,瞪視著被撞開的門。汀蘭站在門前,臉色蒼白,慌亂的搜尋。

「汀蘭。」芙葉急忙迎了上去,見到熟悉的人,心情稍微平靜。「未央宮里發生什麼事情了?那些人怎麼了?」她匆促的問道,心頭的憂慮讓她忘卻該要佯裝不知情。

汀蘭握住她的衣袖,口唇蠕動,說不出半句話。就連豐艷柔軟的唇,此刻也呈現嚇人的青白,素淨的臉上沒有半分顏色,如同即將入殮的死者。

「汀蘭?」芙葉困惑的喚道,嘗試性的搖晃著汀蘭。指下所接觸的肌膚,冷如寒冰,不像是活人的血肉。

手腕一陣涼意,誘得她低頭望去,卻看見被握住的衣袖,逐漸滲出了鮮紅的血漬。血漬擴散,在素白的單衣上暈開,如一朵陡然綻放的紅花。

「汀蘭—.」叫喚聲由疑惑,化為驚駭。

隨著那聲驚呼,汀蘭雙膝一軟,倒臥在血泊之中,背部有一道極長極深的傷口,由後頸處直直劈到了腰間,下刀狠絕,保可見骨,鮮血從傷處消了出來,將白色宮服染成了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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