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芙背上的鞭傷痊愈了,只剩淡白色的傷痕。每次見到芷瞳,就不停的流著眼淚,她害怕這一生再也踏不出監牢。
芷瞳找不出話來安慰她。時間就像是凍結般,她的生命似乎已經停止流動,困守在瓦雷斯的古城里。
然而,當卡瑞洛再度接到「暗夜」領導人的命令,必須前往日本時,平靜的假象宛如春水上的薄冰,全然龜裂融解。
Ψ任何人不得未經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于商業用途,否則後果自負。
因為芷瞳的強烈懇求,巧芙終于也能踏出監牢,跟著「暗夜」里最優秀的成員前來日本。
卡瑞洛對組織的能力太有自信,罔顧行動中可能發生的危險,而他也相信有了先前的懲罰,芷瞳沒有膽量再度逃離。他親手毀了她眼眸中的火焰,將她變成一個道地的奴隸,沉默的服從他的命令。但這些竟不能滿足他,她的沉默服從讓他憤怒焦躁,他隱約知道一切離他所要的結果愈來愈遠,那些懲罰的手段雖然有效,卻使得他永遠得不到他真心想要的反應。
他不習慣如此受制于一個女人,因為她的蹙眉而焦躁許久。為了保護自己,他不停的傷害她,在她身上予取予求,以為總有厭煩她的一日。奈何他就像是上了癮般,怎麼也離不開她。
所以當她開口要求讓宋巧芙也跟著來到日本時,卡瑞洛沒有思考多久就答應。她沉默得久了,更甚少要求什麼,寂靜得像是已經死去的花朵,陌生的情緒不斷從他原本冷酷的心中涌出,全都繞著她打轉。無可解釋的,他竟然如此擔心她的一切。
他們在深夜里到達日本,在黑暗中驅車前往「暗夜」設于東京的落腳處。
芷瞳離開所屬的木屋,在清幽的小徑上走著,日本式的庭園幽雅寂靜,溪水在夜里琤琮地流動,偶爾一片楓葉旋轉掉落,被溪水帶離了所屬的樹木,不知飄蕩到何處。
她推開巧芙身處的木屋,門上精致的風鈴響動著。巧芙趴伏在榻榻米上,照例哭得有如淚人兒。她走進內室,在玄關褪了鞋,嘆息的走近好友。
「好不容易能夠離開瓦雷斯,你怎麼仍舊在哭?」芷瞳無奈的問,心中其實也知道好友哭泣的原因。只是她找不到理由可以安慰對方,總不能上演新亭對泣,每每見到巧芙掉淚,她就跟著淚眼滂沱,危急的情況中,需要有人保持理智。
巧芙擦擦面頰上的淚痕。「要我怎能不哭?我想家啊!都來到日本,明明離家那麼近了,卻不能夠回去。」她睡著榻榻米上柔軟的椅墊,因為失望而萬分沮喪,甜美的臉龐埋在椅墊中,聲音暗啞。片刻之後她下定決心的抬起頭來,豁出去般說道︰「芷瞳,我們逃走吧!這里離台灣近,我們也都懂得日文,一定可以找到人幫助我們的。」
「要逃走並不容易,卡瑞洛是有了萬全的提防,才會答應帶著你前來的。」芷瞳理智的說,倚靠窗台。
餅多的絕望讓巧芙失去冷靜,她尖叫著,不顧一切的指控,「是你不想逃走。你迷戀那個男人,過慣了安逸的日子,你已經被卡瑞洛迷得不想回家了。」
芷瞳的身子僵硬,半晌後才轉過頭來,烏黑的眸子看著好友,悲哀的情緒深埋在眸中。她不知道好友竟會如此看待她。她或許被迷惑,但從沒有想長留在卡瑞洛身邊的打算。她以為巧芙能夠了解,所以當听見這項指控時,她幾乎嘆息。
「巧芙,」她語重心長的呼喚好友的名字。「你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我也想回台灣。」緊握著雙手,指甲刺進柔軟的掌心,她用疼痛試著遺忘內心傳來的刺痛。
巧芙知道失言,眼前的好友是她唯一的伙伴,兩人這段時間里只能依靠對方,而她不希望在這危險的地方孤立無援。
她們是真的好友,走過青春歲月,分享過許多秘密與歡笑,是無話不說的閨中密友。但是友情在生死關頭會演變成什麼關系?
「對不起,我太過沮喪了。」她握著芷瞳的手,淚水仍舊鎖不住。攀住芷瞳,她軟弱的依靠著對方哭泣。
她也伸手擁抱巧芙,這些日子來,兩人之間的關系比以往更加親密,畢竟世上少有朋友會經歷如此詭譎的命運。她們更加友好,是因為所處的環境中再也沒有可以相信的人。
卡瑞洛走進屋子時,所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景象。他沉默半晌,審視著兩個女人。
兩個都是他買下的奴隸,而在他心中的分量卻有如雲泥之別。他對芷瞳甚為重視,而巧芙只是他用來牽制芷瞳的工具。
彷佛感受到他的到來,芷瞳抬起頭來,接觸到他的目光。兩人之間似乎已經有了剪不斷的牽扯,她隨時能夠感應到他的到來,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情緒。
她不斷的說服自己,這是因為長久待在他身邊,模熟了他的行為。她漠視心中奇異的感應,不願相信竟會與這麼一個可怕的罪犯心有靈犀。卡瑞洛在她心目中仍是個背負太多血腥的罪犯,接受他的珍寵時,她不斷听見良心的苛責。
「這兒的棉被難道準備得不夠,讓你們必須抱在一起取暖?」低沉的嗓音,平靜卻也冰冷,讓人不寒而栗。
巧芙像是受驚的兔子,飛快的離開芷瞳,縮到角落去,臉色蒼白的看著他,身子不停的發抖。
他緩慢的勾起嘴角,笑容里有著嘲弄,邁開步伐,沉穩的走到芷瞳身邊。「為什麼沒有待在屬于你的地方?」回房後看不見她的身影,他有些不悅。
「我來看看巧芙,這是她幾個月來第一次離開瓦雷斯,再說她前些日子才生了一場大病,需要照顧。」她靜靜的說,隨著他的靠近,聞到他身上特有的氣味。男性的麝香味,以及淡淡的煙草味。
因為長久的監禁,加上心情的憂郁,巧芙生了一場大病,在悉心的調養照顧下才慢慢恢復健康。照顧好友時,芷瞳的心中始終有著罪惡感,忍不住臆測,若是那晚沒有要求卡瑞洛買下巧芙,或許她會有比自己更好的際遇,而非只是淪為一項威脅的工具。
「把照顧她的事情交給別人,你的工作是滿足我的一切需求。而我最基本的需求,就是要你隨時待在我看得見的地方。」他無情的下令,手落在她的長發上,緩慢滑動著。「我要出去一趟。」他宣布道。
芷瞳任由他撫著長發,秋水般的眸子澄澈無波。她習慣于封閉心靈,不再讓他的舉動觸及內心,只是這類消極的抵抗總因為他的堅持而失敗。
「何必特別前來向我宣告你的離開?」她看著那雙藍眸,詢問著。
他的手滑落她優美的頸項,摩挲那兒細致的肌膚。「我來警告你,因為上一次我離開時,你愚蠢的逃了出去。若是回來後看不見你,我會十分不悅。」藍眸里冰冷的視線落在巧芙的身上,帶著不言可喻的威脅。「記得我說過的話,你離開兩個小時,我就下令給你朋友二十鞭。」
芷瞳的身子瑟縮一下,筆直的看著他。「上次的懲罰我仍舊記憶猶新,你不必擔心我會愚昧的再度挑戰。」
「那就好,懲罰你並非是我樂見的。奴隸受傷只會造成主人的不便。」他低語著,將她帶進空虛的懷抱。知道這些話會對她造成傷害。
某些時候,他用傷害她來保護自己。芷瞳是他有生命以來,靠得最近的女人,他太過在乎她,縱然所有的直覺都在嘶吼著快些離開她,甚至毀滅她,以免成為他最大的弱點。他卻仍舊放不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