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加入你嗎?」他站在門廊上,微笑的俯視杜沁妍。
難以想像,原來她也是精力旺盛的,剛才提著裙子奔跑的速度,怕是一般男人也跟不上的。為了照顧朋友,她即使跌倒了,也毫不考慮的再度爬起來,接著繼續追人去,甚至沒有注意到扶起她的人是誰。
杜沁妍看看搖椅,有些莫可奈何的聳肩。「原諒我這身打扮如此佔空間,椅子已經被佔滿了,要是不嫌棄,就坐在門廊上吧!那兒的風景也不錯。」她提著主意,心里也不確定是否真的想與他相處。
總覺得司徒鈞對她而言太過危險了。他的外型就有著侵犯性,是那種天生就讓女人迷戀的典型,某些霸氣被他的理智壓抑得很深,但是總會不經意的流露在他的舉手投足,或是在那雙銳利的眼眸里。
他是那種肯為理想奮斗,骨子里卻也有些邪氣的男人,一旦春上了目標,就不顧一切的去爭取。他不畏懼障礙,甚至是歡迎那些障礙。這樣的男人在日常只會流露出些許壓抑不住的危險,一旦面臨了危機,會有如被激怒的戰士,對敵人毫不留情。
她用直覺審視這個男人,愈是了解就愈是想要轉身逃跑,但是也在同時對他又產生了更大的好奇心。司徒鈞是一本神秘的書,有著尋常的封面,卻有最讓人迷惑的內容,一旦開始閱讀,就難以自拔。
「多少吃一點,晚上婚宴時,你們要負責幫新娘換禮服,所以根本吃不到什麼東西。」他吩咐著,發現她身旁的食物沒有動過。
她端起面線,乖乖的吃著,有些食不知味。敏感的發現他正坐在自己的腳邊,高大的身子即是坐了下來,仍舊對她造成不小的威脅。他身上傳來一股淡淡的麝香,讓她想起在客房時,她如何依偎在他懷里,承受著他的視線與體溫。
終于能夠承認,紙上談兵是一回事,而真正遭遇到時,又是另一種震撼。她虛擬過太多四目交接的情況,然而當他專注的看著她時,她腦海中只有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
「我不會道歉。」像是著穿了她的心思,他沉穩的開口。男性的嗓音依舊讓她听了直覺的顫抖。
杜沁妍突然好想要將他的聲音封在瓶子里,或許能留下一些他的體溫,在以後見不著他的歲月里,細細的重溫,把今日荒唐的一切重新想過。如此想起離別,竟有種恍惚的心痛,那麼短暫的時間,他竟然將身影印在她心上,印得那麼深,無法忽略與自欺欺人。
「關于哪件事?」她故意裝傻,低著頭攪動碗里的面線。他在她的身邊,她的胃緊張到罷工。
「客房里的事情。」他回答得極快,沒有回避的意思,一針見血的說中事情的核心,之後看著杜沁妍的臉陡然間紅了起來。「我沒有歉意,有的只是遺憾。女圭女圭,你我都清楚,那不是冒犯,而是兩相情願的。」
他轉頭看向她,伸手握住她的手,感覺到她的顫抖。她眼里的迷惑讓他不舍,仿佛是被嚇著般,不知所措的成分居多。「或許發生得太快了,但是我並非戲弄你。」他緩慢的站起身來,黝黑的手掌滑過她的臉,輕撫著他亟欲一親芳澤的唇。「我快要被逼瘋了,才那麼短的時間,我竟然迷上你了。說出來誰會相信?這種荒謬的一見鐘情,竟然會發生在我身上。」
「你只是一時被沖昏頭。」她虛弱的說著,當他那樣看著她時,她實在沒有辦法思考。「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我們怎麼可能會——」她沒有辦法把話說完,臉頰熱得幾乎要燒起來,她用手捧著臉,低垂著頭,覺得心髒像是要跳到喉嚨。
「剛剛要不是冷冠爵的打擾,我已經吻過你了。」他率直的說道,固執的將她的臉兒轉過來,不許她移開視線。「誰料得到會這樣?但真的遇上了,又怎麼能逃避?不要避開我,我並不是沖動的人,這次的相遇是否與以往相同,我有能力分辨。」
她從他的眼楮里看不見虛偽,復雜的黑眸也能沉澱出一種會讓她半驚半喜的歸類于愛情的東西。
「你寫著愛情,卻又懷疑愛情?」他重復著先前的問題,靠近她的臉兒,呼吸著她甜美得有如春花的氣息。「總要給我一個機會,不要只是熱中于逃避。別告訴我你並沒有感覺,別告訴我在迎娶時,或是在客房里的那一幕,只是你的一時迷惑。」他輕輕搖著她,感覺如今握在手中怕她,有如最珍貴而脆弱的瓷器。
「我的確是被迷惑了。」她的聲音很輕,有如春日的微風,帶著些許的試探。「我不相信那些杜撰出來的浪漫,而偏偏你卻又如此戲劇性的出現了。把這種感覺當成是一時的迷惑,或許對你我都比較容易。我們只是感染了今天的喜氣,突然的被對方吸引罷了。」
「你還是不肯誠實以對,是嗎?」他嘆口氣,沒有繼續通她。畢竟對他而言也不容易,迷戀是一瞬間的,而愛情卻應該是永恆,他與她之間的感覺該如何界定?
「或許是因為我太過堅持某些想法,畢竟你的出現打破了一些我長久以來的信念,我失去了一些既有的答案。」她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指,粉紅色的指頭上沒有任何人工的色彩。從這雙手中,她創造出多少的故事?那些王子與公主在歷經險阻後,消失在童話的結局里,以一句「全文完」被蓋棺論定。
喜劇結局是愛情小說的定局,但是在真實世界中,愛情是真的存在的嗎?風花雪月是短暫的,而柴米油鹽才是真實。在童話故事里,總是說︰從今以後,他們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以偏概全的虛幻幸福,掩飾了真實生活的艱辛。
她不相信那些結局,不相信平凡的人能夠有童話主角的無知。現實是愛情的試煉,真的愛情應該發生在那句「從今以後」之後。對真實生活與愛情的浪漫難以得到答案,她索性將之後的生命稿紙繳了白卷,無心思去編寫。如同司徒鈞所說的,她的確熱中于逃避。
只是,遇到了這麼堅定的男人,她還能逃得掉嗎?看著他的眼楮,她竟然找不到答案,甚至無法回答自己是否真的想逃。
電光石火的相遇,那些火花能夠燒成燎原大火嗎?
「女圭女圭,迷惑的人不只是你。」他緩慢的說道,之後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邁開修長的腳步走進屋內。
那幾乎可以算是示弱的表現了。杜沁妍驚訝的抬起頭來,卻只能看見他寬闊的背,以及那串被撩動了的風鈴。她並不是唯一感到恐懼的人,同樣激烈的情感在兩人之間回蕩,他也是在掙扎。只是他比她更早的承認那些情愫,早早的橫越兩人之間的鴻溝,朝她而來。」她該踏出那一步,去試著接納他,以及那些不可知的未來嗎?
誰能夠知道,當她願意接納了他,從今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許多的問題在她腦海里回蕩,伴隨著風鈴,輕輕的搖晃著。
第八章
下午五點前往婚宴地點
杜沁妍的注意力很快的就被轉移了,本來為了司徒鈞煩惱的腦子,被更重要的事情所佔據。
她不知道是否該感謝那件事情的發生。雖然詭異,甚至有些危險,但是最起碼讓她思考得幾乎想掉淚的腦細胞能夠得到休息。
或許上蒼也同情她的掙扎,決心給她一些時間緩沖。所以在她提著垃圾去放置在轉角,轉身走回屋子時,在門口發現了那個箱子。那是一個很普通的紙箱,不過上面寫著柳凝語三個字,像是正等待著某人來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