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都幾點了,你到現在才要去上課,不怕訓導主任抓你去訓導處前面罰站?」他不滿的說著,大步走近這個素雅清秀的女孩。他已經等了她兩個多小時。
她眨眨眼楮,帶著些許笑意。「學校里的老師都知道我有低血壓的毛病,一個星期遲到個五天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再說,訓導主任可舍不得讓我去罰站,他還指望著我幫學校在聯考時考個榜首回來。」低血壓只是藉口,她其實懶得早起,也不必要去學校上那些她早已念完的課程。
男孩哼了一聲,很是不以為然。「那些老師都被你平日的乖巧模樣騙了,沒有一個知道你心懷鬼胎。低血壓?你的身子一點毛病都沒有,小時候爬樹還能贏過我家幾個兄弟,在樹上嘲笑所有人。」
她低垂著眼,斂眉淺笑。「我怎麼會心懷鬼胎?任何人都知道我是個好學生。」
她在學校里對任何人都是有禮貌而應對得體,不論跟誰說話,清秀的臉龐都帶著淺笑,加上成績名列前茅,她一直很得人緣,從老師到學生都把她捧在掌心當珍寶般疼愛。有些羸弱的外表讓人很容易以為她的本性一樣的柔弱而惹人憐惜,少有人看出,那雙清澈的眼楮里,平靜的光芒時常閃動著,令人無法看穿,更令人難以捉模。
似乎所有人里面就只有冷君臨不買她的帳,輕易的看穿她的偽裝及小小計謀。他看出這個女孩的性格里,有著小小的狡詐因子。
「你若真的是好學生,那麼那票來學校里勒索的外校生就不會被打得那麼慘。」他指責的說道,俯視著年輕的女孩。「是你叫學校里的田徑隊群聚過去的。」冷君臨肯定的說道。
昨天一個學弟興致勃勃的跑來告訴他,一群田徑隊英雄救美的救了被外校生欺負的柳潔綾,他心里就涌起不祥的預感。柳潔綾不可能會白白被人欺負,她太過聰明,絕不會陷入對自己不利的境地。
丙不其然,追問結果後,最淒慘的反倒是那些太歲頭上動土的外校生,每一個都被打得灰頭土臉。被「欺負」的柳潔綾則是送那位被勒索的學生去保健室,成功的又蹺掉一堂課。
她聳聳肩膀。「我也是為了學校里的人著想,你沒看見那些外校生是怎樣的惡行惡狀,仗著人多就來學校里勒索落單的學生,一見對方沒錢就飽以老拳。既然他們要玩人海戰術,那麼我就讓學校里的學生陪他們玩。」她只是看不過去,趴在牆頭對學校的田徑隊呼喚了幾聲,怎知那些男隊員一個個就像是要替公主屠龍的勇士們,雷霆萬鈞的沖過來,把那些外校生打得落花流水。
男孩不贊同的皺眉。「你可以通知訓導處的人去啊!何必讓學生們私下解決?那些外校生差點被打個半死,最後還是我要那些田徑隊的人放了他們,再通知對方的頭子和解,不然這下子會演變成兩個學校的對決。」
「那個被勒索的學生也被他們打個半死,校醫說他斷了一根肋骨。我這麼做也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甩甩及肩的發絲,琥珀色的眼里閃爍著怒氣。
「總是可以照著正常程序來。」他固執的想說服她,像她這樣行事,總有一天會招來危險的。
「正常程序太慢了些,我沒那個耐心。」她停頓腳步,有些惡作劇的突然回頭,五官精致的臉幾乎貼近他。「再者,我知道你會幫我收拾之後的事情,在學校里那些男學士不都對你的話唯命是從嗎?你說要放人,他們哪敢不從?」
冷家的四個男孩,除了文靜有禮的老三外,其他在學校時全都是打架高手,而身為運動健將的冷君臨身手更是矯健,沉穩的性格平日鮮少動手,一旦動手卻能夠收拾所有的人。兩人是不同典型的學生,類似青梅竹馬的關系常讓校園里的人議論。
他們都有讓人臣服的能力,他是靠著矯健的身手,她則是靠著莫名的魔力,讓人們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情。
靠得太近,她清秀的面容竟帶著一絲無可抵擋的詭異美艷,與她年輕學生的單純身分聯想不起來,他有些被震懾,卻仍鎮定的看著她。
「我不能永遠幫你。」
她微笑。「我知道你會永遠幫我。」靠得很近很近,沒有一個好女孩會如此主動的接近一個男孩,她吐氣如蘭,吹拂著他的臉。「我的任性是因為被你寵壞了,從小你就習慣這樣幫我,不是嗎?所以追究起來,你要負責我的性格,為我的下半生負起責任。」
他們不是很親密,但是身旁的事情經過千回百轉,卻總是纏繞在雙方身上,像是被系在繩索兩端的人,沒有互相依偎,卻因對方的一舉一動而深受影響。
誰知道那是一條什麼樣的繩索?是否是一條剪不斷、理還亂的紅色絲繩?
「太荒謬了。」他想撇開頭,卻發現自己沉溺在那雙眼楮里。
「是嗎?」她垂下眼瞼,閃動的光芒一下子就被掩蓋,語音突然間顫抖得令人心憐,縴細的肩膀在薄薄的衣衫下輕顫。「原來你這麼討厭我。」她可憐兮兮的說著,小聲的抽泣,像是一顆心都破碎了。
冷君臨有些慌了手腳,一時之間也不曉得她的反應是真是假,只是急著安撫她。看見她難過,他的心就莫名的糾結,有某種奇怪的感覺埋得很深很深,誰都無法解釋,為何只有他能有穿她?為何他要老是幫她收拾爛攤子?
「該死的,我不是那個的意思,我沒有討厭你,真的沒有。」他握住她的肩膀,聞到飄動的香氣,感覺到柔軟的肌膚。女孩子都像是她這樣柔軟而芬芳嗎?他有些迷惑了。
「可是你不喜歡我。」她抬起頭,眼睫毛上掛著水晶般的淚滴。
「我沒有。」他繼續慌亂的爭辯,跟許多男孩一樣,看見女孩子哭就腦袋一片空白。
「那麼就是喜歡我羅!」變魔術般,她眼楮里流轉的淚光霎時變得慧黠狡詐。
對于那種眼光他再熟悉不過了,那是她耍完小把戲之後,習慣性流露的眼神,有著詭計得逞的愉快。
以為自己最了解她,卻輕易的被她耍弄,男孩不快的松開雙手,繃著臉轉過身去。他加快腳步,她則亦步亦趨,兩人已經來到了學校附近,她對校警露出禮貌的微笑,輕松的打個招呼,校警毫不為難兩人的立刻放行,忘了遲到的學生需要登記學號,交給訓導處以示懲戒。
鮮少有人能拒絕她的微笑,先是不由自主的喜歡上她,沉溺在那雙神秘的琥珀色眼眸里,接著就在她聰明的小鱉計里對這個年輕女孩死心塌地。
「怎麼了,生氣了嗎?男孩子的度量怎麼這麼小?」她走到他面前,攔住他的腳步,笑得甜美而令人無法拒絕。「來,送你一個禮物,不要再繃著一張臉了,不然你在學校里的那些親衛隊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男孩側著頭看她,擺出最酷的表情也無法嚇退她。她一臉巧笑倩兮,美目流盼,固執的站在他面前。
「來,把手伸出來。」她擋在他面前說道,伸手到口袋里拿出那顆小石子。
「是什麼東西?」他不感興趣的問。
有些沖動的,她也難以分辨自己是不是惡作劇,手心的小石子還在發熱,某種不明的情緒掌控了她,她謹慎的將渾圓的石子放在他掌心。
男孩的手比她大了一個指節,與她潔白柔潤的柔美是截然不同的。「這是定情之物,收下了就表示你要負責我的下半生。」她固執的將他的手指彎曲,強迫他握住那顆小石子,清澈的眼楮直勾勾的盯著他,看他會怎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