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啊!被人睡了這麼多年,最後居然是這種下場。」
「你還敢同情這種女人?我听說她專挑事業有成的男人,只要對方有錢,不論多老多丑都不要緊。說不定哪一天她就來勾引你的老公。把她丟到遠遠的澳洲去也是好的,免得對台灣的眾多已婚男人造成威脅。」血盆大口對鏡子抿了一抿,把鮮紅色的顏料弄勻些,終于滿意的將口紅丟到皮包里。
一直在旁不說話的年輕女子突然插話,「柳瑗就這麼聲名狼藉嗎?」她的聲音里帶著些許的興趣。
發現又能再度發表那些荒謬的言論,拿著粉撲的女人愉快的點頭,最後抹了幾下臉。
「是啊,你不知道公司里已經傳得有多麼難听,那女人一定是走後門,不然怎麼可能在短短幾年之內就成為經理?」她神秘兮兮的轉身,在看見那個年輕女子時,臉色霎時變自。「柳經理——」
柳瑗手上拿著面紙,好整以暇的擦著手,沉靜的看著兩個臉色發白的女人。「我對那些傳聞很感興趣,難道不能繼續說給我听嗎?」今天經理室的洗手間整修,她才會到員工的化妝室來,沒想到居然听到這麼多連她本人也不知道的內幕消息。
「柳經理,那……那些只是胡言亂語,我們說著玩的,不是有意的……」其中一個窘得說不出話來,不敢看柳瑗的眼楮。
這種人永遠只敢在背後議論,偶爾放放冷槍、落井下石什麼的,沒有膽子去面對當事人,如今被柳瑗當場逮到,這兩個女人恨不得自己的母親當初沒幫她們生這張嘴。
「是嗎?」柳瑗聳聳肩,彷佛事不關己的問了一句,慢慢的走出化妝室,臨出門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帶著微笑回頭對那兩個嚇呆的女人說道︰「對了,跟你們提一下,我雖然就要被發配邊疆,但是經理的權限還是在。既然我是個生性邪惡、喜歡勾引男人的壞女人,那麼我或許會趁這段時間努力使壞,先用我的權限開除一些我看不順眼的人。」
在那兩個女人還沒開口求饒之前,柳瑗已經一旋腳跟,頭也不回的拉開廁所的門,把兩個目瞪口呆的女人拋在身後,還在出門之後不動聲色的拿出口袋里的原子筆,輕松的撗放在門把上,簡單地就把兩個女人鎖在廁所里。
順偉大樓里的每間房間,不論是辦公室或是化妝室,隔音設備都做得極好,那兩個女人就算在里面叫破了喉嚨,外面的人也听不見。在被發現之前,她們勢必要好好的享受這一室的「燻香」。
以柳瑗在公司里冷靜淡漠的形象,沒有一個人會相信,她會做出這種把人關在廁所里的事情。而柳瑗也有十成的把握,化妝室里那兩個女人,就算被問及「涉案嫌犯」,大概也不敢吭聲,更不敢說出她的名字吧!
她信步走回專屬的辦公室,因為小小報了冤仇,心里舒服多了。柳瑗就像是惡作劇之後的孩子,正在享受那種快感。
實在不太明白,為什麼人們會在背後把她說得如此不堪?今天她的一切成就都是流著血汗拚來的成果,每一件案子都是她不眠不休的爭取而來,別人沒有看到她的努力,只是無端的妒羨她的成果。
柳瑗尤其不懂,當女性的處境已經如此為難,在這個男性所主導的社會里花了這麼多努力,只為了想爭得與工作能力相等的機會,同樣身為女性,為何她們不能設身處地的想想?難道她的艱難,她們沒有感受到?只是一味的對她現有的地位與成績質疑,懷疑那全是她與上司有曖昧才能換來的。
為何一定要用那些流言去傷害別人?女人們忙于傳播流言,以至于忘懷了該投注在工作上的努力,惡性循環下,女人們還是被視為無用的一群,只能在公司里端茶送水,影印一些文件。她們不停的自怨自艾,說社會沒有給她們一個公平的環境。
但是當柳瑗爬到了現今的位置,女人們卻也傳播著可怕的耳語,盡其所能的詆毀那個優秀的女人。
或許,在認清無論怎麼努力都沒有辦法達到她的地位時,嫉妒對那些人而言是一件比較容易的事情。
***推開經理專屬辦公室的厚重木門,秘書葛淡月從一堆文件里抬起頭來。
「去了這麼久,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掉進馬桶里了。」她不客氣的說道。葛淡月是柳瑗大學時的同系學妹,經由系上教授介紹而認識,柳瑗欣賞她的工作態度與能力,畢業後就直接帶進公司里,成為她的專屬秘書。
柳瑗淡淡一笑。「就算掉下去也不用忙,我會游泳的。」
「工作都積得像山一樣高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葛淡月翻翻白眼,把一張密密麻麻的備忘錄遞到她面前,將文件放到桌上。「看完這些事情,我就不相信你還笑得出來。」
「凡事有個輕重緩急,先把緊急的事情整理出來。」柳瑗提醒年輕的小學妹。想到自己一手栽培的女孩,當她被調往澳洲之後,這個女孩會怎麼樣呢?柳瑗勢必無法將葛淡月一起帶出國,到了澳洲,這個年輕人的前途就算是毀了,但是她的個性跟自己又太過相似,留在台灣也會樹立可觀的敵人。
不論是在同性或異性之間,優秀的女人似乎總是很難生存的。
梆淡月皺皺小鼻子。「最重要的事,應該屬剛剛總經理來過電話,他要我跟你提一下,我們的大客戶‘太古集團’出了一些問題。」
柳瑗坐回皮椅上,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的秘書,習慣性的轉著手中的鋼筆。
太古集團是台灣信息業界一個元老級的公司,創辨十多年來經歷多任管理者,前幾年受到金融風波的影響,差點面臨解體的命運,後來被某個不知名的外國金主給買下來,不過這個金主從來不曾出面,管理的工作數年來交由東方集團總裁的女兒負責。當初這個大客戶是由柳瑗出面簽下的,太古集團的生意佔「順偉」交易量的五分之一,簡單的說,「順偉」丟不起這個大客戶。
「解釋一下。」柳瑗一邊翻閱桌上的資料文件一邊說。
「前不久代理負責人東方傾城在集團內大刀闊斧的整頓,據消息指出,可能是幕後的金主打算到台灣接管一切,東方傾城把一切重整之後才會正式移交。而我們與太古集團的合約剛好到期,原先負責選擇簽約公司的陳總經理已經退休,此次接替洽談簽約事宜的人听說名聲不太好,是個聲名狼藉的商場狐狸,他知道自己的職位是個肥缺,正準備開始比較各方的油水,想靠這次簽約好好收取回扣。」
「總經理那里怎麼說?」
梆淡月撇撇嘴,對那些臭男人很是不以為然。「他希望你在離開前先設法簽下太古集團的合約。」
柳瑗冷笑一聲,表面上平靜,實際上心里感到又苦又澀,一種被利用的不愉快感彌漫在心間。「原來我還有這點利用價值。」
梆淡月滿心的憤慨,也對柳瑗的遠調感到難過,無奈人微言輕,她一個小秘書不論說什麼、做什麼都于事無補,只能忠實的做著秘書分內的工作。「總經理要你等一會兒過去他那里開會,共商應對之策。另外那個大股東的兒子彭梧軒也到了,總經理要你開始教導他一些職務上的相關事宜。」想到那個不知道哪間美國野雞大學畢業、回來後滿嘴破英文,還自以為是歸國學人的彭梧軒,淡月就滿臉的嫌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