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滅明淡淡的說。
其實連他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從被挑選成為「任務人員」開始,到現今也有十多年,這期間經過多少慘無人道的訓練、生死一線的任務,滅明從來不曾出過任何錯誤。誰知道卻在這次的商業探案中著了道兒,被對方派出來的職業殺手暗算,險些成了閻羅王的女婿。
看來,他真的是需要休息一陣子了。
「所以我常常說,做人那麼認真干嘛?還不是為了別人在拚命。總算你那個上司有些良心了,讓你能休養一陣子。」南宮揚打著哈哈,從池子中一躍而起,古銅色的結實肌肉閃著水光。
「這一切,你在暗中也有搞鬼吧!」滅明找了張椅子坐下,盯著南宮揚。
他拿著毛巾擦拭身上的水珠,莞爾一笑。「我只是希望能見你,況且你也真的是需要休息。」知道了滅明受槍傷的消息,南宮揚馬上動用關系逼迫滅明的上司,讓他放長假。一來是因為關心滅明的情況,二來是因為時機已經成熟。
滅明冷哼一聲作為回答。
「對了。」南宮揚丟開毛巾,穿上絲質浴袍。「你見過她了吧?」
「她?」滅明挑起眉毛。
「那個住在你房子里,還在你家門口賣豆漿的美人兒。」
滅明點點頭,渾身的肌肉有一瞬間的緊繃。「你讓你的女人住在我的房子里?」
因為工作需要,滅明長年不在國內,房子也就交給了南宮揚照顧。
「你把我的房子當成你的小鮑館?難道是你這間大房子已經住太多佳麗,讓你必須另闢疆土?還是那個女人太特別,所以你另外供養她?」他的語氣中不自覺流露出一絲尖刻。
南宮揚感興趣的看著他,不遺漏滅明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她不是我的女人。」
是他的錯覺,還是東方滅明這個鐵一般的漢子也緊張得渾身僵硬?南宮揚在心里暗暗偷笑。
「她叫宮嬙柳,算得上是我的救命恩人。兩年前她救了我一命,恰巧她遇到一些困難,想要擺月兌一些人與事,所以我就義不容辭的把你的房子讓給她住。」南宮揚微笑著。「反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我相信你不希望我怠慢救命恩人吧?」
「少拿這頂大帽子壓我。」滅明斜眼看著南宮揚,太了解朋友的想法。打死他都不相信,南宮揚的動機會如此的單純。「你在國內或是世界各地都有許多的房地產,想要安頓救命恩人,你大可把名下的房子送給她,何必讓她擠進我的房子,甚至還讓她忙著賣豆漿為生。」
「賣豆漿是嬙柳自己堅持的,她要自食其力,不讓我照顧。怎麼樣?很獨立的一個女人吧!」南宮揚為自己倒了一杯烈酒,用飲酒的動作掩飾笑意。「至于為什麼讓她住進你的房子……是因為我認為她的個性配上你簡直再好不過了。」
「黑社會地下教父的你,居然開始當起紅娘了?這件事傳出去可不知會笑破多少人的肚皮。」
南宮揚爽朗的大笑著,滿不在乎的說道︰「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覺得嬙柳太適合你了,我能做的,只有替你把她留在你的房子里,至于你和她會不會互相吸引,這可不關我的事。我只聲明一點,宮嬙柳不是我的女人,如果你對她有意思,那麼大可放手去追求。」
他湊近面無表情的滅明。太清楚對于東方滅明絕對不能來硬的,南宮揚決定盡量找理由來壓他。
「就算你對她沒有意思,應該也不會反對她住在你那里吧?你要休養,可能只有一個月左右或者更短的時間,不會要一個弱女子搬離她住了兩年多的地方吧?」
南宮揚步步進逼,拿出一條又一條滅明無法拒絕的理由,就是要把滅明和宮嬙柳給留在同一個屋檐下。
「反正你也住不久嘛!頂多我替嬙柳付房租給你。」
到底為什麼,滅明有一種落入網中的感覺,像是獵人已經撒下了天羅地網,將自己困在其中,卻還看不清網的邊界在哪里,唯一能確定的是,自己絕對逃不出去了。
「總而言之,你就是要我在休養的這段期間,和那位宮嬙柳一起待在那間屋子里就是了。」滅明揉揉突然有些發疼的太陽穴。
南宮揚點點頭,看了他許久後才補上一句,「她是我為你找到的女人。」
滅明甩甩頭,無可奈何的看著好友。「不要牽紅線了,我不需要。」
「這不是牽紅線,」南宮揚舉起酒杯,別有深意的微笑著。「這是直覺,我直覺的認為她會成為你的女人、你的伴侶。你知道的,我的直覺從來不會出錯。」
原本毫無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分辨的表情。滅明在一瞬間想起那張在蒸氣之後的秀麗臉龐。
「隨便你了。」滅明放棄的聳聳肩。反正他只是休息一個月,一個月之後就再度遠走高飛,能不能再度活著回國都是個問題,這段期間和宮嬙柳共處一個屋檐下又如何?她賣她的豆漿,他養他的傷,兩不相干就是了。
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發生什麼事的。滅明在心底一再告訴自己。
在滅明努力說服自己的同時,他忽略了南宮揚臉上那抹非達到目的不罷休的笑意。要是滅明留心到南宮揚臉上的表情,他絕對會當機立斷,馬上搭任何一架班機離開台灣,到哪里都好,只要能避開南宮揚那抹笑容後緊接而來的行動。
對于負傷的滅明而言,這段養傷的假期恐怕是不會太好過了。
繡芙蓉2003年8月18日更新
「所以,基于以上種種原因,東方先生要跟柳姊姊住上一陣。」拿著大哥大的男孩說了老半天,終于把結論說了出來。
滅明從南宮揚那里得知,這個男孩叫瑋德,是南宮揚一個管家的孫子,對南宮揚崇拜得五體投地,南宮揚一時好玩把他收在手下做事,安排在宮嬙柳身邊,隨時把她身邊的任何狀況直接報告給南宮揚。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南宮揚對這個女人有多麼在乎。
「大哥說要問問柳姊姊你的意見。」因為年紀比宮嬙柳小,所以瑋德也學著綾蘿叫她柳姊姊。
嬙柳淡淡的笑著,漫不經心的把指尖的水甩干。瑋德帶著這個高大嚴肅的男人再度回來時,她正在泡明天早上磨豆漿用的黃豆。
「我能有什麼意見?況且這件事情也不該以我的意見為主。房子原本就是東方先生的,他不趕我走就行了,我還敢說什麼?」
滅明瞇起眼楮。他剛剛听到的是諷刺嗎?
「倒是東方先生住在這里的日子,我恐怕會造成你生活上的一些不方便,我在此先請你包涵了。」她禮貌的說,聰明的在他住進來之前就把界線劃清。
這個宮嬙柳,就像是在自己四周築了一層又厚又高的城牆,把任何人都擋在城牆外,滅明想著。彷佛是受過傷的小動物,不敢相信任何人,小心翼翼而畏縮著。
「叫我滅明就行了。」
「什麼?」她放下袖子的動作停了下來,用那雙美麗清亮的眼眸看他,里面帶著一點迷惑。嬙柳剛剛在心中衡量著,今天泡的黃豆要加多少水,一時間沒听清楚他在說些什麼。
「我說不用稱呼我東方先生,你直接叫我滅明就衍了。」轉過身,他對瑋德說道︰「沒你的事了,你可以回去跟南宮揚報告一切,說我一切都安頓好了。」
瑋德還是站在原地不動,雙眼閃爍著崇拜的光芒。滅明皺眉。
「大哥說你是他的拜把大哥,所以你是我大哥的大哥,就是我的大大哥。大哥說對于大大哥說的話要絕對服從,因為大大哥比大哥還要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