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笑聲像是最粗糙的草紙被人用指甲劃破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大廳中,令人不寒而栗。
龍法宜連忙使了個眼色,左右不知從哪里沖出兩個人,把老人扶出大廳。
「怎麼回事?」公安問道,狐疑的看著白水灩。「白蛇精?」
「老人家迷信,听多了民間故事。」擎天淡淡的說,掀起白布,仔細的看著青年的尸首。
龍法宜喃喃的向水灩道歉,但是卻遠遠的避開她,連視線都不敢與她接觸。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他心中其實嚇得半死。
「擴大調查的事情,可不可以緩一緩?」擎天突然開口說道。
「要延後多久?」公安反問。雖然他不知道這個龍擎天的來歷,但是前不久卻接到「上頭」來的電話,要他盡力配合龍擎天的一切行動。
說來實在讓他難過,干公安也有幾十年了,還以為自己跟上級已經挺熟的了,誰知道這一次臨時掉下來這個命令,他甚至不知道這個命令是從哪里掉下來的,只知道是「上頭」給的指示,至于有多「上頭」,命令等級高到何種程度,他完全不知道。公安更好奇了,這個龍擎天來頭真有這麼大?
鮑安猛然驚醒,把心里的念頭壓下去。下面的人是不準有任何好奇心與疑問的,他只要辦事就是了。
「我決定好了再告訴你。」擎天慢慢的站起身。他走向門口,順便帶走了白水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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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去一趟‘邀月榭’。」擎天說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過水灩看得出來,他眼中閃爍著火焰,代表他心中正在盤算著。「我想去看一樣東西。」
水灩有些疑惑的抬起頭,「看什麼?」
「我去看看魚餌是不是還在。」他微笑地說,那股溫柔能醉死人。
「魚餌?」
「是啊!釣魚時用來讓魚兒上釣的誘餌。」他耐心的解釋,開玩笑似的把她當三歲小女圭女圭。
「這算不算暗喻?」水灩有些生氣地問。剛剛死了一個人,而自己又被指為凶手,龍擎天居然有閑情逸致要去找魚餌?虧他這口口聲聲說愛她……
「你說呢?用你那修煉者的腦袋想一想啊!」
水灩懶得理他,徑自朝「邀月榭」走去。她從口袋中拿出「邀月榭」的鑰匙,自己先進了門,把他拋在後面。
拿起放在一旁的筆記本,她打算繼續清點古董的工作。
擎天開始老實不客氣的翻箱倒櫃,弄得一屋子都是灰塵。
水灩原還不想理他,直到整間屋子都被他搞得烏煙瘴氣了,她在旁邊不停的咳嗽,才忍不住開口︰「喂!你在抄家啊?做什麼翻箱倒櫃的。」
「找魚餌。」擎天自信滿滿的回答,全身灰塵與蜘蛛網的從古董中站起身子。
「不準找了。這是我工作的地方,你敢來干擾我工作,本姑娘就跟你沒完沒了。」水灩斬釘截鐵的說。
「我早就打算跟你沒完沒了。」擎天笑嘻嘻的說道,一瞬間,笑容軟化了他剛硬的面容,她竟覺得此時的他看來有些孩子氣。
「不管啦!反正你出去就是了,我在工作的時候,誰都不準進來。」她下了最後通牒,用盡力氣把他推出門外,推扯之間,好象看到他手上拿了一句用油皮紙包起來的長方形包里。
擎天任她將自己推出「邀月榭」,反正他要拿的東西已經到手了,接下來的事情他也不希望水灩插手。他不能忍受讓她身陷險境。
沉吟著,他在心中把一切從頭想過。
他喜歡這種游戲,在他眼中,這種尋找凶手的過程就像拼圖,有人必須要拼完整幅圖案,才能看出上面的圖形;有人卻能在拼了幾片後,早別人幾步看出端倪。而他,恰巧就是後者。
走在龍門宅邸的長廊中,擎天露出一抹陰狠的笑容,猶如聞到血腥味的黑豹。
拼圖,現在只差一片。
如他所料的,所有人都開始有動作了,其中反應最激烈的,應該算是龍老爺。
暴怒的龍老爺首先把擎天罵得狗血淋頭,似乎還想接著罵他祖宗十八代,突然想起擎天是自己的孫子,這才不情願的住口。
「你這個混帳家伙,被女人迷住了,現在什麼事情都做不來了是不是?難道那個女古董商是狐狸精,把你這小伙子都榨干了嗎?連一點小事你都會搞砸!」
吼叫的分貝實在太高,擎天習慣性的把听筒拿得遠遠的。
「她不是狐狸精,是白蛇精。」
「去你媽的白蛇精。」龍老爺不干不淨的罵著,被這個孫子氣得口不擇言。
「我媽媽是凡人。」擎天好整以暇的回道,看著剛剛從「邀月榭」拿出來的東西。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騷動,擎天好象听到有人忙著叫護士的聲音,一堆混亂的雜音過去後,電話彼端易主了。
「你爺爺吃藥去了。」擎天听到父親的沉穩聲音。
「他太容易激動。」他淡淡的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半晌後才出聲,「老人家一向這樣,你何必激怒他?」
擎天聳聳肩,翻閱著手上的東西。「習慣了,可能我和他八字不合吧!」
听筒中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短暫而壓抑。這就是擎天所熟知的父親,永遠沉穩不多話,即使有笑意,也是曇花一現。龍家三代的男人,都是不同的典型。
「你知道嗎?杭州主管單位取消了先前的決定,他們不要龍門宅邸了。」
「幾個禮拜內就死了兩個人,現在恐怕是免費送給他們,他們都不敢要。」擎天哼了一聲。
「這件案子,你算搞砸了。」
「那倒未必,雖然對手厲害,但是我還是能揪出他。」
案親那頭又是一陣沉默,許久後才開口︰「我知道你要當地公安把調查延後一陣子。現在手上有線索了嗎?」
「十拿九穩,我把一切都布置好了。」
「那為什麼又讓他殺了兩個人?」口氣有些質問。人命關天,他不相信一向小心翼翼的擎天會如此輕忽。
「第一個是因為措手不及,我初到的那晚凶手就動手,防不勝防。而第二個,我無法辯駁,那個時候我心有旁騖,太不專心。」擎天承認,臉上略過一陣陰影。
「是因為那個白水灩?」
「沒錯。」擎天堅決的回答。
「很好,我支持你的一切決定。」這不是對兒子的保證,而是對一個男人的承諾。
「我的下一個決定,鐵定會讓爺爺跳腳。」擎天預告著。
「交給我吧!」
听見父親這句話,擎天知道自己可以放手去處理一切,而那一切中,還包括了他與水灩的未來。
「對了,我還要告訴你,當地主管單位一跟我們解約,你爺爺就想放棄龍門宅邸,處理完事情,你早點回來吧!」
擎天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的庭園景致。「龍門宅邸在台灣方面的人放手後,交給誰處理?」
「現在負責宅邸產業的那個人。」
「龍法宜。」他點點頭,眼神閃爍。「我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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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黑影來到「邀月榭」,夜已漸漸深了,四周悄然無聲。
雕花木門上鎖著一只環青銅制成的古鎖,他揚起手,準確的劈下,門鎖應聲而斷。
他對地上那些價值連城的古董視若無睹,只是拚命的翻箱倒櫃。
萬無一失的計畫,現在只差一步。從接手龍門宅邸的一切起,他就在私下盤算著,直到台灣的龍門企業居然與杭州主管單位達成協議,要將龍門宅邸開放。
開玩笑!他在心中冷哼一聲。那這些年來他處心積慮的計畫豈不完全泡湯?他暗中放出風聲,說是白蛇精作祟,讓整修工程無法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