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看出戀荷打量性的眼神,自動報上姓名。
「我是龍法宜,目前總管龍門宅邸的一切事物。」他自嘲的又補上一句。「講明白些就是打雜的。」
龍法宜的視線越過戀荷,看向她身後沉默的凌震廷。
「如果我沒有認錯,你應該就是凌教授吧!那位在植物學領域堪稱第一把交椅的凌震廷。」
震廷沒有否認,只是微微一笑。
「我有一些朋友也在從事中藥材的生意,前不久才听他們提起,說凌教授到杭州來辦些事情,沒想到就是這麼巧,我竟然能見到你。」
「哇!」戀荷瞪大眼楮,有些崇拜的看著震廷,小聲的說︰「我怎麼不知道,我嫁的居然是一個名人,而且居然是個教授。」
他沒好氣的看她一眼,很懷疑他的小花妖到底知不知道教授是什麼東西。
直到嫁給震廷之前,戀荷還是個對人世一知半解的修煉者,雖然擁有極高的智能,但是生活上就是有些漫不經心,結婚都快半年了,居然還不知道自己的老公手控台灣北部的中藥藥材集散,算得上是個大人物。
「我們來得有些冒昧,不知道能不能見白水灩一面?」震廷不著痕跡的將戀荷拉到身後。
龍法宜熱絡的點頭,示意兩人跟著他走。
離開接待客人的大廳,三人走上古意盎然的長廊。戀荷發現許多窗欞後方都有好奇的眼光在窺視著。
「這里的人都挺好奇的嘛!」她有些嘲諷的說。
龍法宜的腳步略略停了一下,走在後面的夫婦兩人彼此交換一個不解的眼神。
「最近龍門宅邸出了一些事情。」他含糊的說,沒有回頭,仍然不停的往前走。
「我在外面有听到一些有趣的傳說。」震廷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在安靜的長廊中顯得有些突兀。
所有耳朵都豎起來了,就等著震廷的下文。
「听說,這里頗得白蛇精的鐘愛。」
震廷這句話的語音未落,身邊的情況就已經一團亂。
前方的龍法宜聞言急急轉身,吃驚的看著他;身邊的戀荷像是被嚇著,雙腳一下子不受控制,猛然往前摔跌,連忙拉住震廷的手臂平衡身子;窗欞後方傳來一陣闢哩啪啦的聲響,像是許多人與家具撞在一起的聲音,八成是所有偷听的人全被這句話嚇得摔成一團。
「有什麼不對嗎?」震廷還算沉著的問了一句。
戀荷干笑幾聲,連連搖頭,踮起腳尖附在他耳邊低聲說道︰「等會兒再詳細告訴你。」
他用眼神表示同意,不過還是皺眉的看著她,不明白為什麼所有的人反應都如此一致。
「有什麼不對嗎?」震廷這句話是對龍法宜問的。
龍法宜有些尷尬的看著震廷,過了半晌才說道︰「就某些方面來說,事情算是被你說中了。」他頓了頓,像是在思索到底要透露多少。「前不久龍門宅邸出了些事情,有一個女孩死得離奇,或許是這兒的人被傳說影響得太深,大伙把一切歸罪在白蛇精身上。」
龍法宜領著兩人走到建築群的後方,四面都是精致的磚瓦,轉眼已來到一個獨立的典雅建築,一塊巨大的漢白玉石碑立在一旁,上面用蒼勁的草書寫著「邀月榭」,有力的筆鋒讓人能感覺到何謂入木三分。
「邀月榭」建在一池清澈的水池中央,是一個八角型的建築。戀荷的眼楮四下轉了轉,發現「邀月榭」居然是以八卦五行為建築,在整體方面月兌離龍門宅邸一貫的雄偉堂皇,獨具精巧典雅的風格。古式的傳統中國貴族庭院中通常都會有這種建築物,往往坐落在庭院的深處,閑雜人等無法窺探參觀的地方,用來藏小老婆,或者是收藏貴重物品。
戀荷不客氣的推開門,首先進入「邀月榭」。
午後的陽光,透過年代久遠的紗窗。那是真的紗窗,不是現代人家中常見的尼龍網,而是真的用高級的紗糊住窗面,讓陽光穿透潔白的紗,更顯得浪漫。
白水灩一身白衣素裙,站在一堆古董珍玩中,手上正拿著一幅畫。她微微側著頭,烏黑如絲緞的長發流泄在肩上,美麗的眼眸注視著畫,有些煩躁似的咬著下唇。
「水灩。」戀荷興高采烈的往師妹身上撲過去,緊緊的擁抱許久不見的水灩,把她手上的畫給踫落在地。
戀荷看了一眼,一瞬間眼楮瞪得大大的。
她終于曉得為什麼剛剛才一提到水灩的名字,全部的人就好象看到鬼似的,一下子跑得精光。
等等,戀荷在心底自我修正,不是看到鬼,這些龍家人看到的是白蛇精!
「你怎麼會來到這里?」水灩有些吃驚的問。
「震廷剛好來這里工作嘛!我向雷恩要了你的落腳處,就一路找過來了。」
她點點頭。收到雷恩的心電感應時,水灩就猜想他會留在附近,現在這個想法由戀荷的話得到證實。
「你的身分曝光啦?」戀荷小聲的間,眼楮瞄向地上的古畫。筆風倒是不差,連穿著古裝的白水灩全身所散發的那種神秘冷艷的感覺都表露無遺,更慘的是,上面還題著「白蛇」兩字,讓她的身分完全泄了底。
水灩苦笑的點頭。「全部的人都猜出來了,不過我還處于那種打死不承認的階段。我只告訴過龍擎天,至于其他的人,我沒有透露一個字。」
「我看你也找不到人透露吧?」戀荷眨眨眼楮。「這里的人全怕你怕得跟什麼似的,我就不信有人敢跟你說話。」
「是啊!尤其前幾天又出了一件事。」水灩愁眉深鎖。
「我有听到一些風聲,听說是有個女孩離奇死亡。」戀荷一臉好奇的看著師妹,無言的要求她解釋。
水灩轉身替戀荷和震廷找了太師椅坐下來。
「死的樣子挺奇怪的,連公安都來過幾趟。」她視而不見的盯著窗欞。「全身的骨骼,除了頭顱外,完全因外力而粉碎,連內髒都被傷害得一塌胡涂。」
戀荷不自覺的想象那種情形,臉色發白。
一直被水灩冷落在一旁的震廷,發現妻子的臉色不對勁,隨即伸手輕輕按住她的肩膀,溫柔的俯子。「還好嗎?」
戀荷搖搖頭,打了個冷顫。「听到太血腥的事情,覺得胃怪怪的。」
水灩看了凌震廷一眼,還是沒什麼表情,冷艷得有如冬天雪地里的一朵白梅。
「別把事情全怪到我頭上來,說不定你那胃的毛病,罪魁禍首另有其人。」
震廷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嘴角有趣的往上揚,神態流露出典型的男性優越。
戀荷輪流看著兩人,還是一臉迷惘。「你們兩個在打啞謎啊?」
水灩難得微笑,神秘而燦爛。「不急、不急,再過幾個月,一切就昭然若揭,藏都藏不住了。」
戀荷總算听出她的意思,俏臉頓時染上一片紅霞。水灩認得出那是快樂幸福的紅嫣,不是害羞或是不好意思。
「你怎麼看得出來?前不久我老覺得身子怪怪的,還以為是師父給我的新身體出毛病,提心吊膽了好一陣子。」她看著震廷,水盈盈的眼楮閃爍愛意。「後來被震廷拖去醫院檢查,才知道自己懷了身孕。」她停了下來,像是仍然覺得不可思議似的說道︰「你能相信嗎?我懷孕了ㄝ!」
「有什麼好奇怪的?你現在的身體不像以前,跟凡人沒有什麼兩樣啊!女人會懷孕,天經地義嘛!」水灩說道。
倏地,整間屋子的光線突然暗了些,也不知是戀荷的想象力作怪,還是她真的太敏感,一瞬間,她在水灩的臉上看見一絲驚慌,還有一抹藏得很深很深的溫柔疾速的略過她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