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荷強迫自己在心中先從一數到十,再開口說話。她正處于崩潰邊緣。
「不行,雷恩不能住這里。」她堅定的說。
「放心啦!我和他約法三章過了,首要條件就是不能騷擾你,他不敢在這里放肆的。」水灩努力安撫她。
戀荷張嘴還想辯駁,雷恩圍著圍裙,邊走邊擦手出來。看到坐在一旁的戀荷,他雙眼一亮。
「戀荷,你回來啦?剛好趕上吃晚飯。」
她瞪他一眼,仍舊對水灩大喊︰「我不管,反正雷恩不能待在屋里。」丟下最後通牒,她頭也不回的跑回房間。
客廳里的兩人同時挑眉。許久之後,雷恩才開口。
「好激烈的反應。」他一面說,一面卸下圍裙。
「意料之中的,不是嗎?」水灩淡淡的說,仍舊一派優閑的喝著熱茶。
雷恩也在一旁坐下,高大的身軀壓得竹椅直發出怪聲。
「謝謝你讓我住進來,我倒有許多機會接近戀荷。」
「舉手之勞。」她回雷恩一句,接著又說︰「反正我不希望戀荷和凌震廷在一起,你要是能奪回她的心,讓她回心轉意,那是最好不過的事。」
「戀荷真的對那個凡間男人有意思嗎?」
「如你所說的,她早上的表現已經夠明顯了。」水灩看著窗外。「我不知道戀荷是忘了,或者是存心忽略,反正現在她根本忘記了修煉者的禁忌。她不能愛上凡人。」轉過頭,她看著雷恩。「你有把握能挽回戀荷的心嗎?」
思考許久,雷恩不情願的搖頭。「她對我的態度你又不是沒見過。」
苦苦追求了一百多年,戀荷頂多把他當朋友,一旦雷恩想要越雷池一步,她馬上不客氣的翻臉。
水灩嘆了口氣。「盡力吧!我真的不想失去戀荷。」
修煉者的禁忌之—就是不能對凡人動感情,他們必須在修煉與愛情間做一抉擇。數百年來,水灩與戀荷一起生活著,已經能和對方心意相通,這是頭一次,她發現自己模不清戀荷的心思。水灩不能忽視自己心中的恐懼。
躲不過了,就算是她們修了這麼多年,凡間的情還是悄悄的攫取了她們,如何掙扎也不能躲開。在水灩最深的恐懼中,連她自己都不敢承認,戀荷這一次,是真的在劫難逃了。
繡芙蓉2003年8月2日更新
雷恩一大早就采了初開的紅玫瑰,大搖大擺的走進戀荷的房間。
一聲可怕的尖叫聲劃破早晨的寧靜……
水灩從睡夢中驚醒,疑惑的甩甩頭,披上睡袍就往戀荷的房間沖。才進門就看見戀荷憤怒的抄起任何拿得到的家具,沒頭沒腦的拚命往雷恩身上砸。
「白水灩!」戀荷尖叫著,氣得頭頂冒煙。「你說過這家伙不會騷擾我的。」
「我只是送花而已啊!」雷恩一邊躲,一邊裝無辜。
水灩吃驚的看向雷恩。天啊!他不會真的這麼魯莽吧?!
手里還抱著鮮花的雷恩低下頭,囁嚅的說︰「順便嘛!」
戀荷扔過來的梳子,準確的砸中他的臉。
水灩兩眼一翻,差點沒有昏過去。她終于知道為什麼一百多年來,戀荷對雷恩的苦苦追求完全無動于衷了。雷恩根本不曉得如何博得女人的歡心啊!戀荷對他已經沒什麼情意了,他不曉得動用柔情攻勢,還一大早就跑來想非禮人家。
雷恩還是把戀荷當成一般女人,以為只要他勾勾指頭,她就會乖乖的滾到他懷里。
不可否認的,雷恩是修煉界少見的奇才,但是在追求女人方面,他則是不折不扣的笨蛋。
「戀荷,冷靜點。」水灩徒勞無功的想勸架,一手把雷恩推出房間。
「冷靜?你教我怎麼冷靜!都是你說什麼請個外籍勞工,現在我一早起來就要面對一頭。」戀荷隨手拿起一旁的睡袍,氣呼呼的穿上。
水灩直冒冷汗。該死!本來是期望雷恩能轉移戀荷對凌震廷的注意力,現在反而弄巧成拙,那只笨蝙蝠只會把戀荷逼進凌震廷的懷抱罷了。
「水灩,我受夠了,雷恩不走,我走。」戀荷說。
「別這樣,你總要給他一點機會啊!我保證雷恩不會再這麼莽撞了。」
「不行。」戀荷猛搖頭。「再跟他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不是他先逼瘋我,就是我先殺了他。我明天下午就走。」
「戀荷,你……」水灩還想再說,卻被戀荷揮手打斷。
「放棄吧!你勸不動我的。我明天下午就回台南白河。」
水灩嘆了口氣。「白河?」
「是啊!別忘了我在那里還有一棟四合院。正好乘這個機會,去尋找我的正身。」
一股寒意竄過水灩的背脊,她忽然感覺到莫名的恐懼。
「戀荷,不要去。」
「找個理由來說服我。」戀荷轉過身來。
「你會有危險的。」水灩大喊。
戀荷呆了一下,不由得嘆氣。「要是我繼續留下來,才會有危險呢!」不理會水灩的滿面愁容,她開始考慮要何時出發。
水灩蹙眉看著她,知道自己的確勸不動她,只得無奈的走向房門。
忽然,戀荷月兌口叫住水灩。「水灩,你贊成讓凌震廷知道我的身份嗎?」
「隨便你!反正就算你不說,那家伙太厲害,遲早也會猜中的。」
戀荷在一旁猛點頭。這個問題已經困擾她很久了。
水灩轉身面向她,嚴肅的說︰「我要聲明—點,凌震廷猜到也罷,沒猜到也罷,在你拿回正身古畫後,我要你施法術消除他對我們的一切記憶;到時候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就會代勞,懂嗎?」
不待戀荷回答,水灩轉身走出房間,留下戀荷坐在床上,縴縴玉手把錦織被單絞得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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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荷在屋子里想了老半天,終于決定到凌震廷的公司走一趟。
在至善園里他說過要和她一起南下,現在臨時決定提早回白河鎮,戀荷覺得有通知他的義務。懶得再通過一大串的電話審問,她干脆直接找上門,對他說明一切。
水灩早上所說的話還在她心中回響著。其實水灩說得沒錯,一旦找到正身後,是必須要消除凌震廷對她們的一切記憶,以免修煉者的秘密外泄。但是,她心中為什麼一直在遲疑呢?戀荷發現她下不了手。
因為他的溫柔,因為他無聲無息的步步逼近,原本對凌震廷的好感已經轉變成一種更復雜的感情。
她驚覺自己是這麼在乎他,在乎到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中。
思緒起起伏伏,晃到他的公司時,她還是沒能把心里的感覺理出一個頭緒。
沒有心情通過什麼勞什子的來賓檢驗,戀荷直接使用法術,輕輕松松的隱身到凌震廷的辦公室。
環顧四周,卻沒看見他的人影,戀荷皺著眉頭四處晃著,終于在屋外的一個溫室中找到他。
震廷正在翻動水仙花球睫的土,一旁擺放著記滿研究事項的筆記。戀荷在門口端詳他專心的模樣好一會兒,四處看了看,確定沒人後才敢現身。
躡手躡腳的走到他身邊,戀荷輕拍他肩膀。「嗨!」
回頭看見是戀荷,他原本有些嚴肅的面容瞬間變得溫柔。
「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人來通知我?我也好出去接你。」震廷隨手月兌下沾滿泥土的手套。
戀荷眨眨眼楮,決定撤個小謊。「有人帶我進來,看見你這麼專心,我要那人先離開了。」
怕他再接著問下去,戀荷連忙轉移話題。
「在忙什麼啊?」她也蹲下來,假裝很有興趣的盯著水仙花的球睫看,然後伸手模著綠油油的葉片。「這些是水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