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影在小屋中投射出陰影,不偏不倚的籠罩住蘇戀荷。「這是簽定的訂金,等事情完成後我再補上全額。」震廷拿出一張面額極大的支票。
縴細的柔荑輕輕按住他的手,由戀荷身上傳來的溫度令他全身一震,他太熟悉這種觸感,濕潤而隱含生命。震廷呆楞著。
「翰禹在介紹你來的時侯應該有提到吧,我不收鑒定費的。要請我幫忙,全憑一個‘緣’字,既然是有緣,收你的錢就太不應該了。」戀荷笑著說。
「你很特別。」
她挑眉。「怎麼說?」
震廷略略停了一下,「說不上來,不過不像一般女人就是了。」
戀荷失笑。「用這一招釣女人?你也太沒創意了吧!」這個男人也挺特別的,不是特別老實,就是特別笨。
他不理會她的嘲弄,沉靜的說︰「不!我的意思是……你給我的感覺不像是人類。」他頓了一下,「我不知道這種形容對不對,你給我的感覺像是植物。」
兩個女人吃驚的看向他,空氣中有一瞬間的凝結。
他誤會了她們吃驚的原因,解釋道︰「或許是我的職業病使然吧!你身上的香氣,和你所流露出來神韻……」
戀荷揚起手,打斷他猜測性的言論。要是讓他再這麼猜下去,她等會兒不心髒病發作才怪。看來真的不能小看這個男人。「夠了,我了解你的意思,你不用再解釋。」
「冒犯你了。」震廷說道,仔細的觀察戀荷的表情。
水灩哼了一聲。這個凡人還不曉得自己猜中了什麼,要不是戀荷還需要他帶著去找尋正身古畫,水灩真想馬上消除他的所有記憶,再趁他昏迷時送到台北東區的某家速食店——哈!吧淨俐落。
只可惜,她們現在竟然有求于一個凡間男子。
「我讓你聯想到植物?你該不會連品種都想出來了吧?」戀荷半開玩笑的問,心中卻七上八下的。
震廷已經準備離開了,听見戀荷的問話,在門前轉過身來。
「這全是我個人的猜測。」他盯著戀荷,許久之後才開口︰「荷花。」
沒有人站起來送客,水灩與戀荷只能呆呆的看著他離開。木屋中一片沉靜,兩雙因震驚而略呆滯的眼眸互相對望。
「這個男人好危險。」水灩困難的開口,整個腦袋仍然處于混亂狀態。
戀荷楞了老半天才回過神來。天啊!活了將近一千年,竟然被一個凡間男了識破真面目,看樣子自己的修煉是真的不夠。
「危險又如何,我可不是白活了一千年,只要施幾個小法術,這個凌震廷還不是把你我忘得—干二淨?」她勉強的打哈哈。
「我就是怕你到時候下不了手。」水灩語重心長的說,心中有著不祥的預感。「我所說的危險是指凌震廷對你造成的危險,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威脅。我問你,數百年來,你何時受過這種威脅?」
戀荷倔強的揚起頭,「那個意大利的吸血鬼不是追了我一百多年嗎?我還不是漂漂亮亮的躲開了。」
「那是因為你沒有受他吸引啊!而這個凌震廷……」水灩搖搖頭。
其實,戀荷的腦袋還是一片混亂,根本沒辦法多想。「哎呀,你太多心了啦!我和他只是純粹的生意上往來。」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水灩喃喃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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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廷回到自己在台北郊區的植物研究中心,台灣北部大部分的中藥用藥材全由這里控制供應。震廷從大學時代就開始了藥材的批發生意,步出校園後一面擴大經營,一面研究植物,短短不到十年的時間,壟斷了北部整個藥材市場。
經過廣大的實驗植物園,他有意無意的看了—眼干涸的荷花池,心中浮現一張絕世的嬌容,鼻尖仿佛又聞到那股香氣。
泥土的溫度真能改變花的盛開季節嗎?震廷回想起蘇戀荷所說的話,劍眉微皺。
大步邁進現代化的辦公室,在門口守侯許久的秘書焦急的朝他走來。
「凌先生,有個人硬是待在你的辦公室里不走,我勸了好幾次,甚至連公司的保全人員都出馬了,那個人的保鏢卻把我們的人全打出來。」
「來了多久了?」他問,心中滿是疑惑。看來是來者不善,會是來找麻煩的同行嗎?
「約一個小時。」
「有自報身份嗎?」
「那個人自稱是你的世交舊友,說你只要一看到他就能認出來。」秘書結結巴巴的說道,一張臉已經嚇得有些蒼白。
震廷沉著的推開辦心室的大門,一個發色灰白的中年男子盤據著他的大皮椅,沉穩的抽著雪茄,另一旁的沙發上坐著四個身穿黑色古裝的彪形大漢,清一色全帶著墨鏡,猛一看很容易讓人誤以為這里正在開拍黑社會影片。
「終于回來啦!」坐在皮椅上的男人不露聲色的看著震廷,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你!」震廷咬牙切齒的看著他,從牙縫中迸出這個字。要是真的恨一個人,不用滔滔不絕的怒罵,一個字也能表達深切的恨意。就憑震廷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四個保鏢已經緊張得全身僵硬,個個把手擺在腰部,隨時準備亮出手槍。
震廷沒想到陳堂鴻居然敢大搖大擺的走入凌家的地盤,還霸佔了他專屬的皮椅。
「看到我這個多年不見的世伯,還不打算表現一下你的歡迎之意嗎?」陳堂鴻緩緩吐出一口煙,看著震廷在煙圈中氣得想殺人的臉。
「多年不見?哼!我還希望下一次見到你是在你的葬禮上。」震廷冷冷的說。
陳堂鴻滿不在乎的大笑。「脾氣還是這麼暴躁,典型的凌家脾氣。我只是想來確定一下,你是不是收到我發出的邀請函了。」他瞄一眼地上的碎紙片,那是上午被震廷撕碎的邀請函。「看來你是收到了。」
「既然確定完了,就請你馬上離開,我要請人來撒鹽驅邪了。」震廷完全不給他一點好臉色。
「真是不留情面啊!」陳堂鴻仍然微笑著,眼楮里卻沒有笑意,使他整張臉看起來極不協調,標準的皮笑肉不笑。
「我想告訴你一點,這是我在邀請函中沒有提到的,拍賣會的前三天,所有受邀人必須到達會場,整個拍賣會不對外公開。」陳堂鴻若有所思的看著震廷,「想想看,堂堂一個凌家,傳家古畫居然會淪落到被人拍賣的地步,很有趣不是嗎?」
震廷險些控制不住自己,想依循心中的沖動沖上前去把他活話掐死,另一旁傳來幾聲子彈上膛的聲音,震廷硬是停下腳步。
不行,他強迫自己冷靜,現在情勢不比人強,等逮到機會再慢慢整陳堂鴻也不遲。
「這—次受邀對象全是我精心挑選的,個個都是家財萬貫,到時候競標的價錢可能會創下天價。」陳堂鴻嘲弄的指著震廷。「你就算把你手上的產業全部變賣了,恐怕也買不回那幅畫。」
震廷緊盯著他,銳利的眼光像是想把他千刀萬剮。許久之後,他才緩緩的說道︰「總有一天,我—定會殺了你。」他的聲音平靜,卻充滿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覺。
陳堂鴻雙手一攤。「好啊!我等著。泄憤之外還可以報你祖父的仇嘛!」他有意激怒震廷,想看看這個高深莫測的後生晚輩的自制力極限在哪里。」
震廷沒有上當,依舊冷著一雙眼楮看他,心中卻想起陳堂鴻與凌家的恩怨。
數十年前,震廷的祖父娶了一史美貌年輕的女子做繼室,那個女子原本是陳堂鴻的戀人,後來卻選擇了相識不久、年齡差距又很大的震廷的祖父,成為震廷的祖母。其實,那女子的年齡和震廷的父親差不多。陳堂鴻對此一直耿耿于懷,戀人他嫁,又加上他那時正逢事業失敗,病態的把所有過錯推到凌家身上。